终于在今日第四次说有事要回镇远侯府时,温稚京将他堵在小院门口,笑眯眯道:“明哥哥什么事这么着急回去呀?我也去。”
司徒明:“……”
他垂眸不敢看她,小声敷衍:“只是一些琐事,我回去处理一下便可……”
“今日已经是第四次琐事了,可见镇远侯府琐事众多,我岂能让明哥哥独自一人面对?”
见她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司徒明终于开口,几近哀求的轻唤她的名字:“稚京。”
温稚京上前一步,黛眉微蹙,佯装生气:“我原以为我待明哥哥是挚友,料明哥哥待我亦如是,却没想到,明哥哥也是那种在乎旁人言论之人,真让人失望!”
自从司徒明回京,坊间便有传闻两人会再续前缘,这样的谣言甚至在坊间传了好几个版本,愈演愈烈。
温稚京本不在意那些,嘴巴长在那些人身上,他们要如何说,她还能堵他们的嘴不成?
她与司徒明七年未见,无论两人之间是否还有那纸婚约,他都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她已经失去李殷了。
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见她生气,司徒明顿时慌了,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温稚京追问,似乎更生气了,“还不是敷衍我!”
司徒明低着头,声音更小了,俊脸憋得通红,良久,才嗫嚅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我知你心里依旧放不下他。”
这个他,指的是李殷。
温稚京袖中的手指微动。
司徒明不急不缓道:“我不愿你将我认错成他,因为我心有不甘,我也不愿为了一己私欲强留你在身边,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
“所以,我只能主动与你保持距离,如此,对我们三个都好。”
温稚京定定的看着他:“就因为这个?
“司徒明,你真是个胆小鬼。”
司徒明茫然抬眸。
温稚京面无表情的看他:“你只知躲着我,以为这样就能成全你心中的道义?可你忘了,除了那张早已被七年前那场大火烧得干净的婚书,你在我心里,就如同我太子阿兄,是挚友,亦是亲人,你这般对我避之若浼敬而远之,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司徒明像只被训斥的小狗,满脸沮丧:“抱歉,是我不好。”
见温稚京脸色依旧很差,又小心翼翼补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温稚京终于满意地笑了,哼了两声:“既然你诚恳道歉,那我就原谅你吧。”
司徒明抬眸,黯淡的眸子终于再一次亮起。
两人一道去了镇远侯府,处理完剩下的一些琐事便回了公主府。
傍晚时分,温稚京忽然想吃炙羊肉,命仆从们搬来炭烤炉子,又提了两斤羊肉和一些其他的荤菜素菜,与司徒明一道在院子梅树下烤起火来。
初春的夜晚依旧寒冷,温稚京坐在火炉旁,一边吃着司徒明亲手做的炙羊肉,一边烤着火,身子便觉暖烘烘的。
自从西境战乱,皇宫上下缩减开支,公主府亦然,她已有许久不曾放肆的吃这些东西了。
今日实在馋得紧了,才满足自己一回。
耳边是羊肉烤熟时发出的滋滋声,肉香四溢,鲜而不膻,吃进嘴里只留鲜美浓郁的肉香。
因右手还挂着绑带,温稚京只有左手能动,她吃完了一串,司徒明又贴心递来一串。
一炷香后,温稚京饱得直打嗝。
她身子靠在躺椅上,望着天上的明月出神。
片刻后,司徒明递来解腻的果茶,问:“在想什么?”
温稚京叹息道:“在想阿兄,他离京已有数日,也不知到西境没有。”
然而此时,西境外的某处山林里。
血腥弥漫。
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温翁玉出盛京城后,便与一名将帅交换了身份,自己选了一条隐蔽的道路,只带了一支精锐部队,先于队伍奔赴战场,却不想,还是中了埋伏。
万幸只是手臂受了一点小伤,成斌动作利索,没一会儿便替他处理完伤口,绑上纱布。
四周风声呼啸而过,温翁玉抬眸望着漆黑天幕,那光秃秃的树冠后面,皎洁的圆月悬挂在夜空中,孤立无援。
山林外面。
李殷一袭白衣,脸上戴着半边暗金色面具,面具下的黑眸似深潭一般,透着无尽的冷意。
他的身后,站着数百名黑衣暗卫。
没多久,探子来报:“回主上,温翁玉确实躲在这片山林深处。”
青年眼眸微眯,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捻着手中的碧玉珠串,细长的赤金色流苏在袖口轻轻摇曳。
“躲着?”冷淡的嗓音似夜间游行的鬼魅。
他忽然抬手覆上心口。
掌心下的位置,有一道伤疤,那是他还在公主府的时候,温翁玉第一次察觉他身份有异,在院子里试探他武功时,他为藏匿身份故意受了他一剑。
这道伤,他可是记了许久。
李殷放下手,轻嗤。
“躲着,可不像一个储君的做派。”
此山不算太大,山林里,有一条直通西境平海城的小路,李殷早已命人将此路封住,眼下,温翁玉一行人,便如同瓮中之鳖,任他摆布。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山林深处,声音冷淡又懒倦,不急不缓地吩咐道。
“去,放火,把温翁玉给我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