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又不会睡着睡着自己跑出去。
难不成还有怪物上赶着闯进来掳走清河。
哈哈……怎么清河房间里真有一个怪物啊!
“清河!”
走廊的灯光被门框框出一个长方形,不偏不倚斜斜地延伸到清河身边,使司命看清了屋内的状况。
正被怪物逼退到角落的清河没有放弃抵抗,在双手皆被怪物箍住的情况下,他硬是在自己和怪物之间屈起膝盖隔出一段距离。
尽管不算安全,清河依旧抽空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阿云。稍等一下,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没办法招待你。等我处理好这个不听话的呼呼,我会好好向你解释的。”
呼呼?
定睛一看,那个怪物真是和这个柔软可爱的名字一点不搭。
它的肤色漆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要眯起眼睛才能勉强看清它的轮廓。它似是一个大骨架人类,背部的脊骨却高高昂起,突出的骨头刺一般地撑起皮肤,乍看像是某种鱼类的背鳍。
发达的肌肉昭示着它不俗的力气,紧箍着清河的手臂上筋脉暴突,随时有把清河手腕折断的可能。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司命踌躇地向前挪了两步。
不知是司命赋予了它新的压力,又或是对清河的反抗忍无可忍,它背鳍上的其中一根骨刺里突地猛长发育。
它的目标并非闯入者司命,刺破背部表层从内生长出的第三只手臂,狂悍地掐住清河颈部,冲击力道之大使得清河后脑嗑在墙壁发出“咚”的一声。
见此举有效,更多手臂接二连三地从背鳍长出,数来支手臂牢牢缚住了清河的行动。
毫无人性的它对自己的气力肆无忌惮,即使清河口腔内渐渐染上腥甜,迫于脖颈上的巨手依旧咳不出声音。
耳鸣伴着眼前的昏黑,太阳穴处的神经与心脏狂跳不止,沿着唇角溢出汩汩鲜血。
“清河?”顾不上清河那句“不要动”,司命瞬步闪至怪物脑后。
蓝光一现,一柄鱼尾巨斧已经横向劈下。
怪物的头颅光溜溜没有五官,分不清它如何视物。而对身后的偷袭,它像是亲眼目睹一般,从尾椎处冷不丁升起一条粗长的尾巴阻挡住司命去路。
不想卷入怪物尾巴的司命只得暂退一步。
怪物不想进一步攻击司命,反而对清河滴落的血液更感兴趣。它空无一物的头颅凑近清河胸前那片被血染红的衣物,像是确认气味一样来回挪动。
虽然看不到表情,小狗一般狂摇不止的尾巴昭示了怪物的心情。
对清河的束缚放松了几分,他的双手轻松挣脱。咽下一口血水,清河才可恢复语言能力:“阿云不要。”
清河先轻抚上怪物的头,再缓缓地引导它靠在自己左肩。
找到合适的位置,它的头如同蛋壳一样裂出开口,啊呜一口咬下。
需要的安抚的还有司命,清河勉力挤出一个虚弱牵强的笑容:“不要伤害它,阿云。它只是饿了,吃饱了就没事了。”
“乖乖地。”清河蹭蹭怪物。
只顾着进食的怪物对清河表示出的慈爱视若无睹,一味地啃食清河肩膀处的肉与骨,血花不时溅射到清河下巴。
眼前的景象超出司命的理解,他不懂得清河为何用血肉饲养这么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而且,背着他。
他走到清河身边蹲下身,蹙眉轻声道:“清河。”
眼神仍然停留在怪物身上的清河,将食指竖在唇边比出噤声的手势。
饱餐后的怪物褪去黑色外衣,白嫩嫩的一双小手紧紧扒住清河。恢复成普通婴儿模样的它精力耗尽,靠在清河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看,很神奇吧?”清河笑说。
神奇归神奇,司命可没那么好糊弄,他压制音量质问:“所以,解释呢?”
置若罔闻的清河满心满眼只有臂弯里的婴儿,柔声道:“我们不能带着他,阿云,给他找一户愿意收养的人家吧。”
“男孩吗?没人要的。”
“别这样嘛。”
注视良久,清河终于舍得把婴儿递给司命。他自己则伏在地上,将裹在怪物体表上的黑色黏液用手聚集在一起。
司命觉得眼熟,好似是在黑森林?在黑森林,他捉住了这东西当燃料来着。
黑漆漆黏糊糊的东西似乎有着自我意识,极力躲避着清河。结果却无济于事,行动缓慢的它压根逃不出清河的手掌。
几次挤压揉捏下来,黑色的东西已经被清河当做黏土在蹂躏。放弃挣扎的它自闭地缩成手掌大小,任由清河把自己塞进玻璃罐。
最后,贴上一张法阵贴纸封口。
“阿云,你绝对不可以碰这个罐子,等它慢慢地自己消失就好。那个孩子,你应该也有所察觉。他的确是妖怪,但是没关系,现在只是普通的人类婴儿,要善待他。”
一股脑抛出连串的叮嘱,司命警铃大作。他想到领域内的情形,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遗言。
“至于我呢,大概,要过段时间才能和你见面吧。”
昏迷倒地的清河裸露在外的皮肤惨白到透明,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