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喷火!”
“对,喷绿油油的鬼火,哪儿沾哪儿着!吓死人啦!”
“仙长姑娘,施个法呗!”有眼尖的瞅见云端手里的碧麟剑,高声叫道:“那是斩妖剑么?也能斩鬼罢?”
领头的衙役听着这七嘴八舌委实不像样儿,回头呵斥道:“不许喧哗!”他头痛地用力挥舞手臂,“走走走!衙门查案,不得围观,不然通通抓起来!”
县官不如现管,魁梧凶恶的官爷可比纤细俏丽的仙长姑娘更有震慑力。很快,院门前的人影散开了,就算不情不愿,也只敢小声嘀咕着离去。
有修行者开口愿意帮忙,衙役们纷纷松了口气。
虽说他们的职责是守护一方安定,可这半年多来,衙役们也过得痛苦极了。县太爷一见他们就吹胡子瞪眼,百姓们当面不说,可背过身去哪个不骂他们“废物点心”?县太爷可以想办法挪窝,他们却都是本乡本土之人,见到乡邻的惨状,见到县城越来越败落,哪会不又气又痛?
然,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对于恶人,他们自是无惧。可对上鬼,他们还能怎样?人怕鬼,这是天性。更何况这还是个抓不住打不死三天两头出来闹腾的鬼!半年来的疲于奔命,令这些衙役们的心志和耐性几近消磨殆尽。
真真作孽啊!
克服了起初的恐惧,云端渐渐发现了一些异样。
她抬起碧麟剑,剑鞘轻轻抵在焦尸的右臂上,心中暗道“冒犯了”,手腕吐力,听得“咔嚓”轻响。众人望去,便见焦尸右臂被压断了。
怀抱小儿的女子见状,厉声哭嚎着就要扑过来,被眼捷手快的衙役一把拽住。“你要做甚?他已经死了,你就放过他罢!”女子跪地哀嚎。
云端恍若未闻,只专心地用剑鞘拨拉开断臂处,细细观察。
衙役头儿强忍着恶臭气息,捂着口鼻凑过来,“仙长,您可是发现什么了?”
云端指着断臂,喃喃道:“竟已烧焦了骨头?”
衙役头儿抻颈一看——哟,可不是?可真惨呐!他不忍心看下去,扭过脑袋。
云端盯了焦尸两眼,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走到女子前,蹲身问道:“从鬼火落到他身上,到烧焦,花了多久?”
女子哀哀痛哭,好半晌,方抽噎着道:“快,快得很……”
“有多快?”
“不……不知道……就,眨眼的功夫,还,还来不及打个滚……”思及当时惨状,女子又痛哭起来。
“竟是这般快么?”云端眉头紧蹙。
一旁的衙役头儿见状,解释道:“要不怎么说着鬼火吃人呢?当真快得很!上个月,鬼火飘到许家铺子上,当即就燃了。等我们赶到时,许家铺子都烧成灰了。所幸许家人都搬走了,这方没出人命。”
“就是啊!鬼火出来时,我们只敢远远躲着,谁也不敢凑上去。这鬼火邪得很,谁晓得往哪儿飘?不论是人是物,但凡沾上点儿,立马烧得一干二净。哎呦喂,碧惨惨的,可吓人咯!”
“本来这里离徐家老宅老远了,哪承想鬼火竟能飘到这里来?完了完了完了,看来这里也住不得了!”
“就是啊!照这么下去,大家伙儿岂不都得搬去县城外住?”
“还住啥住啊?散伙!投亲靠友罢!不然,迟早得被鬼火吃了!”
衙役们说什么的都有,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和恐惧。
夜风将幽幽的呜咽声送来。那是附近几家也遭受鬼火之害的人家。不过,他们运气好,被云端救下了,只财物损失不少。然而,这哭声送入众人耳中,却如鬼泣,令每个人寒彻心骨。
云端仰头望向夜空,望向那一大团幽绿鬼火曾经出现的方向。却只见夜色漆黑,惨淡的弯月畏畏缩缩地躲在云后,仿佛也在畏惧那来去无踪的恶鬼。
无声无息间,雾气慢慢浸入小院,将原本清晰的人影模糊得犹如魅影。远处,传来一两声低低的犬吠,带着颤抖的哭腔,“呜——唔——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