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戚国正值元宵,京都城内百姓可不管什么天下易主的破事,他们只要天下不乱,平安安康,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季凌溪这几日一直在为那个奇异的梦耿耿于怀,虽然他经常听他的阿渡提起林崎远,但是一个很少见过的人突然入梦,这得要多诡异啊。
“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吗?”
季凌溪的目光看向了院外有着几分积雪的红梅,不禁又想起了林御渡和他说过的前尘往事。
那时他们都还没有弱冠,都还在挽舟宫内求学……
九年前。
“林御渡,帮我把这篇佛经抄了,父皇他又罚我,”
玄色圆领袍的少年把一沓纸张丢给了还在抄着其他经文的林御渡。
“殿下怎么老是被陛下罚。”
林御渡拿起那一沓纸张,整理好之后收到了自己怀中。
“因为我的父皇只喜欢季柒伊,我的好皇弟,”
季凌溪翻了个白眼,而后走到林御渡身旁坐了下来。
“那你总被我使唤着做这做那,你不恼吗?林御渡。”
季凌溪看着身旁默默抄写着佛经的林御渡,他的字迹是那样的清秀隽丽,好像他整个人一样,玉瓶中寒梅一般,傲气又清丽。
“我是殿下的伴读,我为何要恼?”
“食君俸禄,侍君之责,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阿。”
林御渡睫毛魏闪,那双从小就灵动好看的眼睛似乎在说,“我会一直伴你走下去。”
或许从那时起,本来对皇位毫无兴趣的季凌溪,开始对那至高皇位,开始有了点点兴趣。
京都的冬天很冷,只有那傲雪而开的寒梅还在桀骜着抵抗着那残霜傲雪。
可能对于林御渡来讲,自己便是那冬日里刺骨寒冷的雪吧……
“陛下,挽舟宫的那位来找您。”
正当季凌溪愁苦之际,这消息来的就刚刚好。
“那你们还把人给我晾在殿外面,以后奉我指令,挽舟宫林……挽舟宫的人以后来养心殿找我都不愿通传,直接把人请进来。”
“这天寒地冻的,把人冻坏了可怎么办。”
季凌溪披上了大裘,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了林御渡。
只见殿外林御渡一袭红衣,并没有束发,墨发半披,显得那张脸,更加暇丽。
“陛下,我想出宫看灯会。”
林御渡淡漠的说着,他也想装出深情,可他感受到了内心的撕扯,最后也只能淡漠的说说。
“我陪你一起。”
季凌溪面上的喜悦怎么也压抑不住,他牵起了林御渡的手,全然没有见到林御渡面上的深请复杂。
“商大人,你会帮我逃出这皇宫,而报酬就是我的一碗心头血?”
挽舟宫内近日经常有几只鸢鸟出没,却谁也没注意到鸢鸟脚下绑着的那小小纸条。
商谜音是商人,是谁也动不了他的商人,他常年游历与诸国之中,各方势力都有在暗中保他。
他的寻音阁,是这天下最大,最神秘的交易场所。
只要你有足够的报酬,没有事情是寻音阁办不到的。
包括灭国。
元宵灯会上,这人间的帝王脱下了皇袍,穿上了他还在是少年皇子时长着的玄衣。
身旁伴着的,是一桃花美目的俊秀公子。
两人走在一起,是任谁都要夸一句如此“如此俊秀的二位公子,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阿渡,你有什么喜欢之物吗?”
人影熙攘之中,季凌溪试探的发问道。
“季凌溪,我们去放一次河灯吧。”
“ 我们好像从未有过正常相爱的人该有的美好回忆。”
“我想有一段。”
林御渡语气之中听不出什么感情,或是他知道他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季凌溪了,这就当最后送他的一个礼物吧。
一个念想。
京都城外,灯火阑珊,许多相爱的有情人都聚在了这一处,有男有女,都想在这一天向神明祈愿,得到一个美满的结局。
而林御渡不一样,林御渡只想快点斩断这孽缘,越快越好。
他们纠缠了太久,从儿时到少年,从心动到相厌,十几年的纠缠,互相的等待。
林御渡累了,他不想再相信誓言了,也不想再看到漠北的风光了。
“阿渡,你喜欢什么样的河灯?我都差人买了一份,挑你喜欢的。”
“不然……”
季凌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御渡把话茬打断了。
“红色的。”
“好。”
季凌溪笑了,长期因为政务与忧愁皱起的眉头难得的舒展而开。
“我们放红色的河灯。”
那一盏鲜红的河灯被点燃,然后随着长河的涟漪荡向远方。
荡向不知道何处的远方。
“你真的不去拦一下他吗? ”
“咋两的便宜儿子爱那王八羔子可还爱得很深呢。”
暮淞和林崎远混在人群之中,自然看到了林御渡和季凌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