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假如驱鬼仪式在的地方隐蔽、需要的人也少的话,那就更难找了。常喜乐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会儿,毫无结果,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突然福至心灵。
她抬头不断对自己说:“要是小姨知道我不听她的话就跑出来,肯定要骂我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常喜乐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件可怕的事,默念了十遍,虽然想象不出唐柚大发雷霆的样子,但代入一下常喜乐她妈唐柿心女士发火的场景大概也能窥见一二。这么一想,常喜乐就起了层鸡皮疙瘩。
“千万别遇到小姨啊”这个念头只不过在她心里转了一转,就听见路过的院落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还有唐柚经典的冷声:“站住。”
常喜乐:哦豁。
果然她还是这么倒霉,上天对她真薄。
听到这一声命令,常喜乐没来由地心虚起来。她慢慢走进那个院落,就看见杨瑰司披头散发地晕倒在那女人的怀里。唐柚冷冷地瞥了常喜乐一眼,一手把杨瑰司打横抱起来走进房门,问:“不是不让你来?你怎么找到这的。”
常喜乐没好意思说自己骗书念教她画了符,她对了几下手指,等唐柚把杨瑰司在床上安置好之后,立刻转移话题问她:“小姨,瑰司身上的鬼……已经驱好了吗?”
唐柚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太多,只是嗯了一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又问:“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大学舍友。”常喜乐回答。
“噢。”唐柚看起来却有些微微讶然,“她和你在一个大学?”
“是呀。”常喜乐不知道唐柚为什么要把一句话再说一遍,但她更关心的是,“她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唐柚伸手顺了顺杨瑰司的刘海,回神后吩咐常喜乐,“我还有事要忙,你在这陪着她,如果醒了第一时间找人来告诉我。”
“好……”常喜乐点了点头,看唐柚已经准备走了,连忙又拽住她的袖子,“等等!”
“怎么?”
“就是……她身上的鬼在被驱逐之后,会怎么样呀?”常喜乐问,“会彻底消失吗?”
“什么叫彻底消失?”唐柚歪了歪头反问。
“就是……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它的踪迹?不复存在了?”常喜乐回想起从前似乎听过鬼魂被打得魂飞魄散之类的故事。
唐柚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这间屋子似乎闲置很久了,只是临时用来驱鬼。她随手从桌上摸了一下就撸下一把灰来,问常喜乐:“你看到了什么?”
“黑色的灰尘。”常喜乐老实回答。
唐柚把手心摆到脸前,朝着门外方向轻轻呼了一口气,那灰尘就飞扬着消散在了空中。
“现在你还能看到它们吗?”
常喜乐摇了摇头。
“但它们并没有彻底消失。有一天,或许这些飞尘会被风带到一个地方,重新筑成沙堡。灵魂也是这样,被打散了,但有一天还会再聚合。”唐柚说到这,问她,“我说明白了吗?”
常喜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问:“可再重新组合,也不是原来那个魂魄了呀?”
唐柚沉默片刻,才说:“所以,这才是对有罪之人的惩罚。”
那只在山间游荡的恶灵,可是想要常喜乐的命。
她侧过脸低头看坐在床头的常喜乐,看这女孩有些懵懂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算了,不懂也好。有空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告诉她你在我这。”
常喜乐目送着唐柚出门,想到那两只鬼可能会有的下场,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低头看在床上昏睡的杨瑰司。她紧闭着眼睛,额头有汗,似乎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怎么会这样呢?按理说,害人的鬼已经被捉走,不该再难受了呀?
常喜乐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仁心姐姐给她的手帕,替杨瑰司擦了擦汗。听见她嘴里喃喃地似乎在说些什么。常喜乐俯身仔细去听,但什么也没听清。
等到日暮西山,杨瑰司还是没有醒。常喜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手机,等看到时间后,突然悲痛道:“糟了!”
今天有课,常喜乐原本托方信艾替她们向老师请个假,但一直到现在对方都没回复。
以对方高强度上网的性格,这实在不同寻常。
这会儿,除了方信艾没有回复之外,班长、学委、辅导员以及几位关系好的同学都来问她们寝室怎么没来上课了。
常喜乐手忙脚乱地解释完之后,替她和杨瑰司各自补了个假条,然后意识到不对:方信艾也没去上课吗?
班长:[去寝室找你们的时候,发现小方在床上昏迷了,不过送去医院的路上她又醒了,医生说她没什么事。]
好不容易这边处理完了,常喜乐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某个男孩靠在门上有气无力地敲着门:“怎么还不放我出去呀……我没有罪大恶极到要被软禁吧?喜乐姐姐——仁心师姐——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