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我要出国了。”江景行看着对方有些紧张地说道。
洛闻翊的状态看起来有些疲累,闻言那黑眸迅速闪过不可置信,语气有些低沉地回道:“你也要走?”
江景行只沉浸在紧张的情绪里也没注意到对方的一些细节,他慌张解释道:“我……我家里有事。”
洛闻翊定定看着他,眼里似有一抹痛楚划过,倏然悲戚地轻笑了声,最后淡淡地说了句:“走了我们就不要再见了。”说完便挺直脊背转身离开。
洛闻翊一回到家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两人最后一面的场景,那时候的他刚忙完母亲的后事,整个人疲惫不堪精神状态也很差,他以为只有这个人会陪着自己了,结果对方也是要离开的。
当时的他连原因都不想问,只觉得果然都是骗子,最亲近的两人说好一直陪着自己却一个个都离开了。然而最可笑的是自己看似决绝说了不要再见的话,最后第二天却又反悔赶着去机场……
他垂眸看了看毫无知觉不能动弹的双腿,这时冷漠幽深的眼眸深处浮起浓郁的自厌,语气讥讽地说道:“活该”。
正阴鸷地想着这些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洛闻翊扫了眼没接,谁知手机震动了会停了后又继续,锲而不舍的震动仿佛没人接就不会停下似的。
他拿过手机也不看来电显示就直接点了接听,低哑干涩的嗓子只发出一声简短的“喂”。
对方一看到接通就马上咋咋呼呼大喊道:“你不在家吗?我这都快把门铃按烂了。”
听出对面是萧枫的声音,洛闻翊听到这话也不多做解释,只说了声等下就把电话挂断,随即把燃得差不多的那根烟直接碾灭扔在烟灰缸,最后才转动轮椅出去开门。
来这的除了萧枫还有叶安尘,两人都是洛闻翊大学相识的好友。萧枫身材高大,阳光帅气,为人比较耿直冲动,叶安尘却相反,长得斯文俊秀,为人温和细心。
这会看到洛闻翊来开门,萧枫直接嘟囔道:“你这人在家怎么不开门也不接电话?”
边说边往屋里走,待进了屋看到客厅有些昏暗,只有一盏小壁灯在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一小方空间,于是又说道:“不是,你这灯也不开,洛氏都要破产了只开得起这小灯了吗?”
洛闻翊听到这些话也不搭理,整个人只瘫着张面无表情的脸。
叶安尘走在后面推了推萧枫让他闭嘴,结果等在沙发坐下才发现茶几上多了个烟灰缸,那烟灰缸里还堆了很多烟头。
阳台的门大开着,夜晚凉风习习,客厅里的烟味散了很多,他有些惊讶地开口:“烟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洛闻翊闻言只冷淡地随意道:“随便抽抽。”
其余的两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不信,但也没人再多问什么,因为知道对方现在的性情并不会多加解释。
当年因车祸而失去双腿,那会母亲刚走不久男友又离开,一个个打击接二连三让洛闻翊那段时间非常颓废,那时烟酒就是每天晚上必不可少的,似乎是要麻痹自己的神经。
白天强撑着处理公司的事,晚上就浑浑噩噩。别人只道他喜怒无常对他畏惧,只觉得天之骄子一朝成为残疾人对他惋惜,但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这人是经历过怎样的痛苦。
当时这两人真怕他不是喝死过去就是抽到得癌,结果在某天他却突然把烟都丢了,酒也安放在酒柜上没再拿下来,整个人再也没当初的那股颓废劲,却也越发冷漠阴翳了。
刚打开的水晶吊灯这会把客厅照得亮堂堂,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最后是萧枫受不住这沉闷的气氛,摸了摸鼻子道:“这是你要的资料,本想明天拿给你,但我跟阿尘路过这就干脆给你送来了。”
“好,谢谢。”洛闻翊这会没什么心情看资料,只道了声谢就又一言不发,整个人坐在轮椅上有些阴沉,一贯面无表情的脸倒是让人看不出什么。
萧枫是憋不住话的性子,这么一会还是耐不住想继续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叶安尘在一旁却直接说道:“那我跟阿枫先回去了,你也别再抽了,早点休息。”说完就拉着萧枫直接走了。
寂静的夜里还隐隐约约传来两人越走越远说话的声音,“不是,我这话还没问完就走了”,“有什么好问的?早点回去睡觉”。
洛闻翊听到这些也不为所动,只静坐了会就又如同没事人般像往常那样去书房处理工作。
江景行难过了一天,又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想着现在看到人了就好,就算学长不认识他,但他可以再想办法,他还要弄清楚学长的腿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对方受伤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一股自责悲伤的情绪又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因为没有联系方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找人,而两人的相遇是在金碧辉煌门口,于是他想到了守株待兔。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晚都往金碧辉煌那跑,总是在门口蹲守几个小时。
江砚行忙于工作平时回来得晚倒是没发现弟弟这些行为,还觉得没像那晚那样坐在客厅悲伤难过就好。
结果这天回来得早却发现人不在家,打电话过去也支支吾吾说不清。倏忽想到前两天在酒店偶然一晃而过的熟悉身影,于是马上开车赶往酒店。
待来到金碧辉煌的门口,坐在车里看到不远处的弟弟站在那有些昏暗的角落里,总时不时往门口来往的人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