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海北送我去朱姐的画室。我本来想让他送,但是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坐公交车不知道要坐到猴年马月去,就只好同意了。
海北家的地下车库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簇新的橘色阿斯顿马丁,一辆是有点旧的灰色路虎,都是海北他哥买给他的。
除此之外,他车库里还有一艘四人双桨赛艇,用塑料膜覆盖着。据海北说这是他本科比赛时划过的艇,后来报废了被他买下来做纪念。
他说这些的时候很轻巧,但是我的脑子已经快炸裂了。我真的很想知道赵海北的家庭背景,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问,因为我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
朱姐的画室在南岸艺术区一个工厂里。海北把我送到工厂门口,停下车问我:“你晚上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说:“那你提前半小时给我发消息。”
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一来一回真的太花时间,但是让我自己大晚上找公交车也不太现实,我只好捏捏他的手说:“谢谢。”
他在我嘴唇上亲了一口,有点不满意地说:“以后不要跟我说这两个字。”
我笑着答:“好,”又回亲他几下。
从海北车上下来,我到朱姐的画室找她。朱姐看见我很高兴,先带我参观她的画室。
朱姐的画室不算大,里面放了很多她的画作。她画的是水墨画,几乎每幅画的内容都是一个张嘴大笑的中国姑娘。
这姑娘眼睛很细,门牙很大,脸上还有两坨不知道是胭脂还是高原红的颜色。她每幅画都背着一个名牌包包,logo也都画了出来,什么LV,爱马仕之类的应有尽有。
我一边欣赏,朱姐在旁边观察着我的表情,我只能尽力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
“你觉得这些画怎么样?”朱姐微笑着问我。
我一向对当代艺术缺乏鉴赏能力,又不能说太直白的话,只能转个话题方向,指着那些包包Logo问朱姐:“这些logo挺有趣的,是暗示这个女孩子很有钱吗?不过她看上去不像有钱人。”
朱姐笑着说:“是啊,很多外国人都以为中国人很穷,我就要画给他们看看,中国女孩子能够买得起全世界的大牌包包,而且有钱人嘛肯定是喜欢奢侈品装点门面的。”
我嘴上没说,心里嘀咕那也不一定。赵海北也是有钱人,不过他好像对奢侈品没什么兴趣。
朱姐又说:“不过我画这些Logo也是有个小心思。这次画展我找这几个品牌谈,有个品牌还答应给我们赞助了。”
她说到画展的事,我连忙问她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朱姐这才说到正事,原来这次画展朱姐也是策展人之一,她之前已经敲定了一批展出的画作,都是亚洲艺术家的作品。
但是几天前有两个主要艺术家突然反悔退出,于是从艺术家邀请,空间规划到周边产品设计等一系列内容都要调整。
我看朱姐比较烦躁,安慰她不要急,然后坐下来和她一起对新的方案,没多久还有两个女生也来画室加入我们。
我们一边商量一边分配任务,一直弄到晚上六点多。中间海北给我发了两次信息,问我有没有结束,我都回他要再等等。
到六点半,我看事情差不多了,给海北发信息说可以走了,他回我“好。”
大概四十分钟后,海北给我发消息说到了。我便和朱姐说我要走了。
她问我:“张羽。你住在哪里?”
我说:“在里士满公园旁边。”
“啊?”她惊讶:“你怎么住那么远的地方?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我忙说:“不用了,我住在我朋友家里。他开车来接我了。”
“这样啊,”朱姐笑笑:“你朋友对你真不错。”
我心里甜丝丝的,但表面上没流露出什么,只说:“那我走了,明天见朱姐。”
“明天见。”
我走到厂房外面,一眼就看见路虎的双跳灯,赶紧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