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傻逼!贱人!自作自受的自虐狂!!我就是活该!就是活该!就是活该!
我一边哭一边心里骂自己,很快手掌就完全湿透,眼泪从指缝间一颗颗滴落到地板上。
哭到后面眼睛累了,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一会回想祁连死后海北伤心哭泣的画面,怀疑赵海北是不是还是放不下祁连;一会幻想海北向我认错,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他;一会又想像海北和Patrick亲热的画面。
特别是一想到海北和Patrick可能在二楼房间里做以前我和他做的那些事,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的痛苦,恨不得拿把刀冲下去把Patrick杀了。
但其实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他们两现在好好的,只有我才是那个被五马分尸的人,而且是被一个我拼命爱着,护着,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这样不死不活地不知待了多久,恍惚中听见有人敲门,接着是老Paul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说实话我现在谁也不想见,但老Paul叫了我好几声,我只好爬起来擦干眼泪,走过去开门。
“张,”老Paul端着一个餐盘进来:“你中午吃的太少了,我给你拿了点蛋糕和茶上来。”
我精疲力尽地说:“我不想吃。”
“你总要吃一点,”老Paul耐心地劝我:“年纪轻轻的不能饿坏肚子。”
他拉我坐下来,把蛋糕塞到我嘴边:“这是我昨天做的,中午我没拿出来,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我只好在蛋糕上咬一口,甜甜的。老Paul看我吃了,立刻笑出满脸皱纹,拍着我的手背说:“乖孩子,乖孩子。”
我看着老Paul饱含关爱的眼神,心里一阵绞痛,眼泪又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张,好孩子,乖孩子,”老Paul伸手把我搂进怀里,用手轻轻拍我的后背。我再也伪装不了,干脆趴在老Paul怀里痛快地哭起来。
我压抑的时间太久,这一哭怎么也收不住,眼泪哗哗地往老Paul衣服上流。老Paul手忙脚乱地安慰我,不过他可能也缺乏经验,说来说去就是叫我“孩子”,弄得我真的像他的小孩儿一样。
后来他干脆也放弃了,只是不停地帮我拍背,又拿着已经快凉掉的茶杯让我喝水。
我哭到眼泪才干了,才勉强坐直身子接过他的茶杯。老Paul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非常狼狈,但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
老Paul等我喝完半杯茶,才沉重地说:“以后要是他们回来吃饭,我给你打电话,你不要下来。等他们吃完了我再把饭菜给你送上来。”
我呆呆地看着老Paul,过会才点点头。
老Paul深深叹口气,对我说:“那个时候你应该去挪威的,如果你走了就不会遇到今天这种事...我也应该辞职。”
我苦笑一下,疲惫不堪地说:“你走不掉的,老Paul,你舍不得他。”
老Paul抬起眼皮看看我:“你不也是。”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一对可怜的石狮子一样对坐着沉默了很久。
快到下午三点,老Paul才拿着餐盘,步履沉重地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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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就按照和老Paul商量的那样,深居简出地待在三楼。除非老Paul电话告诉我赵海北和Patrick不在房子里,我才会小心翼翼地下楼待一小会儿。
这样的日子是痛苦的,但我竟然又慢慢地适应了。三楼有个面积不小的花园露台,我常常一下午坐在露台上发呆,或者在手机上看个电影,总之各种消磨时光。
从理智上讲我现在就是在浪费人生,可我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做什么。
老Paul的脾气也是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暴躁。他经常向我吐槽Patrick来了以后他的工作量翻了一倍,不仅要多烧一个人的饭,还要帮他收拾衣服,捡狗屎,打扫卫生...
他每次吐槽Patrick的时候表情都很狰狞,有点像《三国》里写的“须眉倒竖”那种感觉。我每次看得都想笑,也只有这种时刻我的心情才会短暂地快乐一下。
有天我下去吃饭时,碰巧撞上隔壁的日本银行家小松先生来家里做客。我看到他时有点惊讶,因为他从没来赵海北家里做过客。
不过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脸上一副很焦虑的神色。我和他打声招呼,他草草应两声就走了。
他一走我就问老Paul:“小松先生怎么想到来做客了?”
老Paul对我吹胡子瞪眼:“他不是来做客的!他是来投诉的!这个礼拜他已经来了两次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急忙追问。
“还不是那条美国佬的狗!天天跑到隔壁花园欺负别人家的狗,前天已经把小松家的巴斯咬了一口,我也陪去医院了。今天早上这条死狗又跑隔壁去了,幸好巴斯去洗澡了,否则又要惹出麻烦!我一把老骨头天天为一只狗提心吊胆!还要被人投诉!”
我朝外面的花园一看,罪魁祸首正没心没肺地倚着樱桃树翘腿撒尿。这棵树我平时浇水施肥,精心伺候才养得这么好,现在看到它被Rocky糟蹋,我本能地有点心疼。
但我转念一想,赵海北也不心疼我心疼什么,咬咬牙把视线又转回来。
老Paul还在我旁边唠唠叨叨抱怨:“我说把狗用绳子拴起来,那个美国佬又不肯!说什么要给他自由!它倒是自由了,我成天忙前忙后连睡个午觉都不踏实!我告诉你,张,这条死狗要是再乱跑乱咬我就拿蟑螂药把它毒死!大不了就是被Frank开除!我就不干了!”
我看老Paul气得满脸通红,赶忙给他倒一杯红茶让他消消气。老Paul啜两口红茶,依旧气鼓鼓地对我说:“今天晚上Frank回来我就跟他说,让他把栓狗绳的事情解决掉。”
我苦笑着劝他:“Paul,现在Frank和这个Patrick刚好上,肯定处处向着他的。你去说说不定还要被他骂一顿。”
“他敢!”老Paul把蓝眼睛瞪得贼大:“他敢骂我我就辞职!再说我跟Frank住一起这么多年,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玩的我会看不出来?鬼才相信他会看上这个蠢不愣登的美国佬!就算他真的看上了他家人也不可能同意。”
说到赵海北又勾起我内心的伤疤,我低着头不说话,反反复复品味老Paul说赵海北对Patrick只是玩玩的那句话。
他对Patrick真的只是玩玩吗?如果只是玩玩为什么会把他带到家里来?而且这种事真的有这么好玩吗?他这么喜欢玩,对我会不会也只是玩玩呢?
我坐着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听到门外Patrick的声音传来,才匆匆逃回自己的房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老Paul的判断确实有几分道理。海北对Patrick不是很在意,因为他很快又恢复了成天在外面鬼混的状态。
Patrick和我一样被他谅在家里, 而且Rocky也被套上了狗绳,看来老Paul的谈判还是起了点作用。
对我而言这些变化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让我的心越来越冷,和赵海北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们俩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见面的机会约等于零。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彻底忘了我的存在,而我对他的痛心也在一天天的流逝中变得越来越麻木。
我感觉我们两早已变成了陌生人,只是因为过去的回忆太过强烈,我一时还不能完全把他从我的脑海里清除。
但应该离这一天也不会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