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人也分三六九等,高地贵贱,作为神当然也有神职级别的差别,越夏既然被派来看贪食的心脉,那肯定级别不高。
卢矩看越夏已经有被唬住的趋势,趁热打铁继续说:“贪食犯了大错,我是奉天道之命,来了结他的,这样你也敢拦吗?”
“你别看本神这副模样就真把本神当做小孩子,天道派你来的,你怎么证明?”
对于越夏的质疑,卢矩已经想到应对的话术,“你不相信?那就算了,我不需要证明,如果你不能证明我不是天道派来的,届时贪食又没死,继续为祸世界,你可以想想看,到时候惩罚的是我还是你?”
说完,卢矩就做出要走的架势,叫上白规:“白规,我们走。”
越夏到底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不知道这是人类世界买衣服的惯用套路,见他们真的要走,心里慌了,害怕过后受到天道责罚,忙叫住他们:“等等,你……你真的没有骗我?”
卢矩心中暗笑,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信不信由你。”
越夏心一横,“好吧,那本神给你们让路,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是在骗我,不然你们绝对会死得很惨。”
不管怎么样,也得先从贪食的身体里出去再说,在越夏的让路后,卢矩顺利握住了贪食的心脉,他看了一眼白规,白规对他点点。
卢矩用力的捏断了贪食的心脉。
“嗷——”一声响彻天际的嚎叫,就是在贪食身体里面的他们也能清楚的听到。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贪食轰然倒下,在广阔的天地间,倒下一头如山的身影,天空中翻滚着团团黑云,浓地似乎要压下来。
白规直接用鱼骨刀剖开贪食的身体,出来之后,越夏看到鸦黑的天色,脸色一变。
“你们骗我,你们根本不是天道派来的!”
黑云在他们的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被狂风撞得七零八落的尘埃都卷到天上,地面上的泥土迅速干裂,破开深不见底的裂缝。
“天道发怒了!天道发怒了!”越夏尖声喊着,他发狂地要冲向卢矩,却直接被天上落下来的雷电击中,在火光四射中,烧成灰烬。
遥远的苍穹中隔开厚厚的云层,传来骇人的雷鸣,暴雨不顾死活地倾盆降下,落在身上仿佛刀俎一片一片地割破皮肤。
为什么天道发怒会让越夏那么惧怕,卢矩总是明白了。
可是他看着被贪食毁得满目涂炭的世界,原本的绿草如茵,鸟语花香再到现在的断壁残垣,一片狼藉,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果这是天道授意,那它是要毁掉所有的一切吗?
白规护着卢矩尽可能地躲避,但依旧是无济于事,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替卢矩挡住伤害,虽然他在心里也明白,在天道面前,他们所有的力量都如同蝼蚁撼大树。
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如果天道要让一个人死,那么就连反抗的机会也不给。
白规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他的后背汩汩冒血又很快被雨水冲走,然后再接着被落下的雨刀划破新的皮肉,他紧紧地把卢矩抱在怀里,卢矩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气,他抱着白规的那只手,除了感受到皮肤裂开的钝痛外,还能触摸到比雨水更粘稠的液体。
开始白规还在他耳边安慰他,可渐渐的,卢矩听不见白规的声音,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他不知道是不是雨水把大地都淹没了的缘故,抱着他的那句身体越来越冷,他自己越来越冷。
白规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怕。”
卢矩茫然地抱着白规的尸体,越过他看见了沉默无言,无情无欲的上苍。
不是说他是救世主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爷爷,宏牛,栗江,白规,厄尔……
他救得了谁?他怎么还没死?
雨刀的惩罚在天地间只剩他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结束,淅淅沥沥的小雨灌溉了干涸的土地。
卢矩看见混沌散开,天降下第一道新雨后,湿黄的泥土间抽出新芽,然后遍地长满绿草,在明媚的阳光间越长越高,草间窜出一只小兔子,从他的脚边一闪而过。蜻蜓落在他的肩膀上停了一下又很快飞走了,草间开出五颜六色的花,吸引来了各种的昆虫还有色彩艳丽的蝴蝶。蝴蝶在湛蓝的天空中振翅,飞向枝繁叶茂的树,树间荡过两三只猴子,一只松鼠抱着坚果钻进树洞里。
老虎睡醒打了个哈欠,抖抖毛起身觅食,驯鹿们在湖边饮水,煽动着耳朵时刻听着身边的东西。河马半泡在沼泽里,露出两只眼睛,野猪在它一旁的树桩子上吭哧吭哧磨牙。
这是自他出生之后就从未看到的鲜活画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只不过是天地间渺小的一只蜉蝣而已。
一条金色毛发的小狗撒欢向他跑来,卢矩弯下身子,伸出手想摸摸它,却发现它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往远处跑出。
原来是幻觉吗?卢矩有些空落落的。
突然他听到一声枪响,惊飞了众多在树林间栖息的飞鸟,卢矩看着许多人提着枪从远处走来,机械运作的声音覆盖了虫鸣,一棵棵大树轰然倒下,鹿群成群逃走。
刚刚的那条小狗呢?卢矩下意识去寻找,却看到一条血淋淋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