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常新给他留的早饭,将灶房收拾干净后开始清点家中零碎物件。
打算给常新做两身短打换着穿,自打会了针线活儿后路溪便喜欢上了,后来学了几种花样时不时就想绣两针。
有时是补衣裳,更多时候是绣手帕。
常新的手帕耗得快,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用的,新崭崭的手帕到他手里三五天就薄了。路溪便习惯多备几条放在衣箱里,让他自己拿。
用旧的路溪也没舍得扔,都存着总有用的时候。
路过天府时便宜买到了许多好料子,路上卖了些这会儿也还剩许多。
短打要穿着干活,还是用耐磨透气的葛布好。
葛布比起麻布更柔软些,那些好料子留着做里衣好。
常新跟着去肯定一块儿干活儿了,买完东西顺道看看有没有筒子骨什么的,炖点儿汤喝喝。
算好要买哪些东西将铜板数出来,挎着篮子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才出门去。
这个时间点出门的多是买菜的媳妇夫郎,有些跟要好的邻居一起,有的带着孩子,大多是跟路溪一样独自一人的。
碰见带孩子的路溪都会多看两眼,觉得他们说话,动作,表情都可爱极了。
他今日不买菜,便快步离开了早市直奔布庄。
布庄的布料比外边的铺子便宜些,做工质量都没得说。
毕竟是官府牵头办的。
布庄不大,路溪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挤了不少人。
随便问了一个婶子才知道,布庄每季都会清理没卖出去的布料,正是这两日。
路溪长得高,稍一垫脚将里面看了个清楚。
一块木板横在长凳上,上面堆了不少布料,将那块木板都压弯了。
两个小二在维持秩序,一个就光盯着免得有人趁乱动手脚,一个在算银子一边还要应付难缠的客人。
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布料,都是冬日卖剩下的很厚实,都是深色,有些压箱底久了满是木屑灰尘。
路溪看上一卷鲜红的,带白边的办成料子,上面绣了许多花鸟看着就喜庆。
可这颜色……
这么艳的颜色一般都是小娃娃穿的,喜庆,他跟常新穿的话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瞧着实在喜欢,可买回去用不上就等于白花钱,忽然路溪想到了今日看到的孩子们。
他们用不上不等于他们的孩子用不上啊,这会儿买了等以后有了孩子就不用再买了。
而且这卷料子如今才要六十文!
颜色好,绣花精致,给小孩做衣裳能做好几身呢!
各种颜色的葛布倒是没有在木板上的,都堆放在货架上,路溪挑了两匹颜色没那么深的。
常新年轻,该多穿穿浅色的。
布庄的线瞧着颜色也多,干脆直接在这买了,拢共花了快三百文。
路溪摸着钱袋发愁,花超了,还要不要买筒子骨啊?筒子骨比起其它还是有些贵的。
抱着两匹布不方便,干脆回去一趟。
“筒子骨没了!”刘猎户声音爽朗,说出来的话却格外令人难受。
看着案板上零碎的肉路溪有些沮丧,早知道不回去放东西了。
刘猎户做了那么些年生意对客人的情绪变化很是敏感,当即道:“这儿还剩两根肋排,比筒子骨便宜两文,我特意留了些肉,炒着煮着都好吃!”
听刘屠户这么说路溪有些意动,他还没做过炒排骨呢。
“炒的话怎么炒?”路溪问。
“这个简单,干锅什么都不放把排骨下下去炒出油,舀出来,放点儿姜片花椒八角什么的,再扭点葱段进去,加小半碗水焖熟收汁。”
“齐活儿!”刘屠户说得激动一巴掌拍在案板上,“怎么样,是不是光说着就觉着香。”
路溪被吓一哆嗦,但没表现出来,认同的点头,“那帮我把那三根都砍了吧。”
常新饭量大,这几块骨头肯定是不够的,就当尝尝鲜了。到时候再炒盘小菜煮一钵汤就够了。
昨日苗二爷说曾叔让他们不用管他们饭了,小两口日子还没过顺呢,能少操点儿心就少操点儿。
路溪很是感激,想着完工那天请他们吃顿好的。
砍好的排骨刘屠户用油纸给他包着,免得沾了他篮子里的布难得洗。
路溪付了钱准备走,正好看见刘屠户他娘抱着六七个月的大胖娃娃出来。
“柱儿,你媳妇买菜去了,儿子诓不依,你自个儿哄。”
白白胖胖的一团趴在阿奶肩膀,呜呜的假哭着。
刘屠户将手擦干净接过儿子,见路溪还没走便拿起儿子的小手:“来,跟阿叔打招呼。”
“嗯!”
小胖墩想娘亲了,连他爹的面子都不给,转头扑进刘屠户脖颈间不动弹了。
刘屠户诶了一声,笑着在小胖墩屁股上轻拍了下,“你个臭小子!”
路溪不好一直站在人家铺子前,怕人家说闲话,借口回家炖汤快步走了。
到家看着不宽敞却格外空荡的院子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隔壁不知怎么又在打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叫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