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料是配好的,用纱布包好冷水下锅,煮沸后把焯过水的猪耳朵和两块五花肉放进去。
盖上锅盖叹了口气,说好节俭些却还是天天吃肉,根本忍不到第三天。
这几天老听到隔壁邻居话里有话的嚷嚷,说他们两口子年轻不懂得过日子,活不到云云。
只要不到面前说路溪就当听不见,吃得起肉的人家想吃自然会买,不像隔壁那不要脸的夫郎。
竟叫他那只有三岁的娃娃上门来讨,看着路都走不稳的奶娃娃路溪不忍心,但一想到他阿爸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狠心没给。
没想到那夫郎还跟他叫上板了,抱着孩子在巷子里大喊大叫,说他家小气。
气得常新割了片肉扔给路过的野狗。
意思是,“给狗吃都不想给你家沾上一点儿。”
气得那人脸色发青说不出话,在那“你你你”个不停。
巷子里好些被他占过便宜的人家背过去笑他,也有几个胆大的夫郎媳妇当着他面笑,整得他更没脸。
在他娃头上拍了一巴掌,厉声咒骂,“赔钱货,还不快跟我回家去!天天净不学好,家里缺你吃喝了!”
看得路溪直皱眉,其他人并不觉得有什么,看完热闹就回家关门了。
后来听对门阿婆说朱夫郎一连生了两个都是哥儿,被婆母嫌弃得不行。连着丈夫也看不上眼,只能逮着孩子撒气。
三岁这个还是头胎,老二刚满月就被婆母抱走了,不知送去哪里。
因为这个他还疯了一段儿,今年才好了,也不能说好了,还有些神戳戳的。
路上碰着个人都要骂几句,在家更是和婆母丈夫吵得不可开交,三天两头摔碗骂仗的。
若不是有官府压着早被休了。
朱夫郎为他家生了两个孩子,有一个不知道被弄哪去了,要是将他休了让他闹到官府去在牢里关两年都是轻的。
路溪坐在小院里绣手帕,听见锅盖扑棱的声音赶紧放下手头的针线跑去撤火。
灶孔里就留了火星子,焖两柱香正好,焖太久了咸,五花肉的皮子吃着也就不糯了。
可惜这次没买着猪尾巴,那玩意儿卤了更香吃起来有些脆,常新爱吃。
猪耳切成两半一半切丝留着,打算等常新回来了凉拌着吃,另一半端去给隔壁的阿婆。
怎么吃路溪就管不着了。
路溪解下围裙洗了手才端着碗去隔壁阿婆家,检查好门是锁好的才去敲阿婆家的门。
里面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听着像阿婆家小儿夫郎。
“谁啊。”
“我,隔壁常家的。”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乔夫郎扶着门问:“有什么事儿吗?”
路溪脸上带着笑,温声道:“我来找阿婆,想学学怎么编草鞋。”
乔夫郎看着他愣了下,之前只听婆母说隔壁搬来一对年轻夫夫,说是从北方来的。
但也没说那家夫郎这般高,这般好看啊。
路溪如今白了许多,脸上也有肉了逢人带笑,最先注意到的一定是他那双眼睛。
圆、大,笑起来眼尾是往上勾的,眼睫和眉毛颜色比较浅,配上眉间鲜红细长的孕痣那是真好看。
他盯着自己看的时间有些久,路溪有些不自在心里也在打鼓,不会是不欢迎他吧?
赶紧把手中的碗往前递了下,“一点心意,家里卤的想着给阿婆尝尝味儿。”
乔夫郎这才回神,看着碗里的卤猪耳笑了。
好看就不说了还那么客气,带的还是好下酒的荤菜,顿时对路溪更有好感了。
不过他是来找祖母的,他便不好接东西,“先进来坐坐,今日家中就我和祖母在,他们都在老家伺候地。”
路溪这才放心的进去,他们家比他们临时租的院子大不到哪去,却挤下了一家人。
本就不大的院子挂满了刚洗好的衣物,阿婆站在里面将衣服一件件的翻面。
“老太,隔壁的小夫郎找你来了,还带了拜师礼哩。”乔夫郎说了一串方言,阿婆听见脚步匆匆的出来。
“哎哟我一个老太婆,哪来什么东西教人呐。”随后又用不大标准的官话说:“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
路溪笑着摇头,“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家里卤的猪耳朵,想让您尝尝味道。”
阿婆被他这话说得眉眼弯弯,这小郎君会说话得很。
“阿婆您快收下,您编草鞋手艺那么好,我那天瞅着一点多余的头都没有,肯定不硌脚。您收下了我好跟您学学。”
嘴还甜。
罗阿婆终于伸手接过,“好,阿婆肯定好好教你!”
路溪学着常新的模样给老太太鞠躬拱手,“那我一定好好学。”
今日天色不早了,阿婆让他午饭时来,路溪嘴上答应了其实还是不好意思的,打算过了午再来。
他准备走乔夫郎和阿婆同时叫住他,祖孙两人对视一眼,乔夫郎先开口道:“留下来吃饭不,做好了。”
阿婆也在一旁看着他,路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得回家做饭呢,我家那个也快回来了。”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阿婆就喜欢看他们这些小年轻不好意思,不过今天暂时放过他好了。
“那你快快回去吧,可不敢叫人饿着了,不然哪有力气。”
路溪没听明白,笑笑出门去,乔夫郎站在门边无奈摇头,“老太不要乱说话。”
罗阿婆瞪他一眼,“我老太婆说话都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