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秦婶都住在山上,就怕路溪发动了忙不过来。
谁想她今日回去拿个衣裳就发动了,坐在板车上被颠得不行。
到了山上的院子头发都乱了,姚磬和秦茂也跟来帮忙。
姚磬跟在秦婶后面进屋,秦婶拦住他不想让他进去,要是吓着了咋办。
姚磬也急啊,拽着秦婶的胳膊说:“人那么少怎么忙得过来,娘,我胆子大的很你晓得的。”
里头路溪开始喊疼,秦婶让姚磬赶紧跟着进屋,哪想常新又要往里冲。
袁婆子赶紧把他喊住,“你今天去砍柴衣裳都没换,还弄了一身汗,把脏东西带进来就不好了。”
看着合上的房门常新瞳孔颤动,浑身都在抖,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秦茂在灶房看火,水少了就添进去。
姚磬出来端水看常新杵在门口骇了一跳,“在这站着作甚,赶紧烧水去啊。”他急得一脑门汗,拎着水壶匆匆进了灶房。
常新看着房门开关,听着路溪忍不住的痛叫,院子里弥漫着血腥味。
他站在窗前喊:“溪哥儿,我进来。”
他听见路溪虚弱的声音说:“不许,去、我想吃面。”
听他说想吃面常新才离开,秦茂看他红着眼就开始揉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着给他打下手。
屋里,路溪只觉得肚子坠着难受。家里的棉被几乎都垫在他背后,他抓着手边的软枕,咬着下唇。
常新去接秦婶了,他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袁婆子让他松松劲儿,别浪费力气。
路溪只能听她的,岔开腿,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身下越来越湿,听见秦婶他们来了,袁婆子拿出篓子里剪刀、棉线。
肚子缩着疼,他控制不住的痛呼、流泪,支常新去给他煮面。
姚磬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给他擦汗。
有什么抵住下面的口,路溪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袁婆子让用力他就用尽浑身的力气。
只觉得血都流干了,水也流完了,嘴唇苍白起皮。双眼无神的望着房梁,仿佛在晃。
屋里慌乱了一阵,他好像听见了姚磬的哭声,咸香的面汤喂进嘴里他才清醒。
听袁婆子说:“头出来了!”
路溪想哭,很想。
他看医书上说,有些孩子没能出生是被母亲/阿爹生到一半没力气了,被夹死的。
泪水滚落,路溪叫得嗓音嘶哑,狠狠咬住一旁的被子脖子后仰。
“啊!唔——”
眼前阵阵发黑,在他力竭之际感觉到孩子离开他的身体而去。
解脱、空虚、不舍。
“是个小哥儿!”袁婆子声音有些紧,带着喜气。跟路溪说了才冲门外又喊了一遍。
路溪眼睫颤抖着,用气音问:“怎么不哭?”
袁婆子乐呵儿的说:“小哥儿乖着呢,拍脚心叫他哭出来就好。”
天冷,就没抱孩子出去给他爹看。
姚磬在里头陪路溪,秦婶出来打水,看常新通红的眼睛和打湿的睫毛,应该是哭过的。
她笑着说:“你等会儿再进去,脏东西进去了伤口不好。”
常新木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