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致音顿了一顿，把那点装样子的微笑也收了回去：“恭敬不如从命。”

“早就听说俞总最近事业燚燚，看来果真是诸事顺利啊，都有闲工夫陪我们喝茶聊天了。”

随手把菜单甩给温鹿鱼，景厉深十指交叉，压低上身冲俞致音笑得不怀好意。

“景总才是，《星际巡航》已经霸占我的星网首页一周了。”

俞致音不愠不怒地回道。

“过奖过奖，”景厉深往旁边来回翻看菜单，试图在烤鸭和烤鱼中选择一个的温鹿鱼那瞥了一眼，“啧”一声，“想吃就都点。”

温鹿鱼抬头看他，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有钱人的鄙视，还有一丝迫于金钱淫威而屈服的羞愧。

真香。

景厉深不再管他，开始和俞致音谈论一些平时完全不值得他在意的商务。两个男人心不在焉地虚与委蛇，一边想对方在整什么幺蛾子一边暗中观察皱着眉又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温鹿鱼。

“那个……”

两人停下废话，转向温鹿鱼。

一下子成了中心，温鹿鱼卡了下壳，感觉整个包间都安静了，“你们吃什么？”

景厉深没什么所谓地道：“随便。”

温鹿鱼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俞致音，男人接过菜单勾了两个菜，按铃叫来服务员。

这么一打岔，两人也不谈了，景厉深对温鹿鱼和俞致音的关系非常好奇，像个八卦的小孩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堆问题。

他好像和俞致音很熟。

温鹿鱼咬着叉子想，虽然俞致音表现出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但实际上并不厌恶景厉深这个人，就像看到从小一起玩泥巴的哥们突然变得人模狗样一样。

有种发自内心的嫌弃。

他偷偷侧眼看两人打嘴仗——指景厉深主动出嘴，俞致音被动防守，忍无可忍时呛上一句回击。

把两个总裁放到一个房间，引发化学反应，统统变幼稚。

两人吵归吵，牵扯到温鹿鱼的事俞致音一句也没有回应，就连景厉深讥讽他“像紧闭蚌壳的软体动物”也没有反驳。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啊？！

温鹿鱼把咬了一口的挞皮放到餐盘里，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花里胡哨的西点状的东西。

——龙虾，鱼子酱，柚子，生菜的混合物，铺在黄油烤出来的挞底上，味道极致的刺激。

救命，食物在打人。

温鹿鱼用叉子把这玩意拨到盘子边缘。山猪吃不了细糠，婉拒了，还是老老实实啃烤鸭吧。

过了一会儿，俞致音毫无防备地把筷子伸向“龙虾挞”。

温鹿鱼立马放慢了嚼东西的速度，亲眼目睹了俞致音把它放入嘴中咬了半块——顿住——表情不变地放下——镇定自若地喝了一口水的全过程。

他差点笑出声。

一顿饭吃得暗流涌动，温鹿鱼一面心累地听两位大佬交锋，一面把全场的食物清扫一空。

已经苦了耳朵了，不能再苦了肚子。

饭后，景厉深提议去靶场。

“最新的模拟量子炮，打击感和真实的相差无几。”景厉深跃跃欲试地推荐。

温鹿鱼抬眼看俞致音。

高科技武器，他想看诶。

俞致音不置可否，任景厉深带他们到了自己的私人靶场。

“试试？”

景厉深刷了身份卡，开了两台机器，挑衅地望向俞致音。

男人没有说话，径直进了模拟仓。

温鹿鱼在外边观战，看他俩一人占据一片模拟场地，用量子炮把全场的星舰靶轰成碎渣。

景厉深显然常玩，出炮随意又迅速，仿佛根本不经大脑思考，仅凭本能就做出了选择，哪怕方向有偏差也能很快调转目标。他喜欢驾驶星舰在一片狼藉的火海中穿梭，像一个到处制造硝烟的破坏狂。

俞致音则是靠着他的精准判断不断打击，不浪费任何时间去调整，一炮就要有一炮的效果。连续的激光像一把雪白的剑劈开了黑夜，让人目眩神迷又凛然生畏。

温鹿鱼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想象出，那张形貌优越的面庞上表情一定是冷峻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完美无误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嘶——

有点帅。

事实证明男人都无法抵抗重武器的诱惑。一场下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友善不少。

模拟仓内出汗也不会带出来，玩得再爽，出来后又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总裁。

临近傍晚，俞致音主动提出送温鹿鱼回家，景厉深没有阻拦，只是在临走时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温鹿鱼口渴，去路边的小卖部买水，剩下两人就这么站在车旁边等他。

“俞致音，给你一个忠告。”

一整日不着四六的男人终于收起了笑，狭长的眼中锋芒毕露。

“漂亮的花你不摘，有的是人想摘。”

“那时别怪别人先下手为强。”

“多谢景总挂念。”

俞致音裹着风衣，修长身材对比脱了外套浑身上下散发着骚包气息的景厉深也不落下风，视线随着小跑靠近他们的温鹿鱼步步回收。

男人平静的声音没有被风撕裂，平稳而清晰。

“我的花会在冬日的暖廊里活得很好，不劳您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