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清理战场,活捉的活捉,埋尸的埋尸。
房宿山,心宿山的山巅也插上了大睦朝的黑色旌旗,柳厢拨了大睦士兵密不透风地守卫,防止再有不自量力的敌军攻来。
此战,一共抢回了三座螺髻山——房宿山、心宿山、尾宿山。
柳厢本意是想攻到宿山一带,但思及宿山是地震点,唯恐火炮的轰炸会引发宿山上的巨石滚落,余震出现。若是误伤大睦士兵,弄得自己人惨死,那便得不偿失。
宿山的灾兵伤员重多,杀过去不太人道。
再一个,他们也没法子越过宿山后面平原上的那片毒瘴森林。
宿山的军营驻扎地。
震后的宿山破败不堪,残垣断壁,巨石横陈,无处下脚。
以往的军营被地震的泥石流掩埋,如今的军营已搬至略微接近长河的河畔边。
不吃不喝跑了数日的水萦烟,国师和侥幸活下来的长河士兵们一道儿聚在长河河畔掬水喝,洗净风尘仆仆的面目。
连喝三捧冰冷刺骨的河水,水萦烟抹去嘴边的水珠,杵着红缨枪呆呆地伫立,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国师如履薄冰道,“水将军。”
“输了,输了,本将军居然输了!”
“还输得这么难看……”水萦烟一手捂面,心如火煎,犀利的眉眼笼上一层云雾似的沉重。
国师正欲细声安慰,一斥候自远处鬼影般浮现,“报!报——水将军,东边的房宿山、心宿山、尾宿山三座螺髻山皆已沦陷,被大睦军抢了回去。”
“……”
一口热血涌上喉间,水萦烟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
她寒声道,“滚!没用的东西!”一脚踢到斥候的脸上,力道惊人,踢得斥候在地上骨碌碌盘了几米。
红缨枪“唰”的抵在国师的喉结处,重重下压,似乎动了杀心。
国师呼吸一窒,惊惧已极,好不容易定了半天神,出一身透汗,“水将军,息怒,息怒,此乃意外,意外。柳厢如有神助,不就是因为她的武器吗?如果我们能拥有一样的武器,怎么可能输给她?”
“说得好听,如何得到他们的武器?凭空吗?”
用尽力量将怒气纳了下去,水萦烟胸口憋闷得慌,眸子射出一道尖锐如锥的光芒。
国师垂手道,“下次作战,让士兵们想办法捡一捡大睦士兵死尸上的武器,带回来研究,那些火铳,燧发枪等武器其中的玄妙,自然能探究明晰。”
“下一次?下一次又输了该怎么办?本将军费心费力夺来的七座螺髻山,还没装热乎儿,柳厢一下子就给收了三座回去,你说下一次?你信不信下一次战败本将军就地将你凌迟了!”
“水将军,盛怒伤身,你劳累疲乏,不如先回帐篷暂作歇息?”
水萦烟揉揉发紧的太阳穴,冷哼一声,提着红缨枪绕过国师,转身向帐篷走去。她是有点焦头烂额,心绪不宁了,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等她脑子清醒了,再指定计划对付柳厢。
胜负已定,岂有转圜余地?
不,就算胜负已定,那也保证不了下一回的战役还是柳厢胜利。
风水轮流转。
等着。
她就不信她会一直输下去。
弱水河上卷了一缕寒浸浸的秋风,几缕巴掌大的金色梧桐叶蹁跹着跌入水面,漾起了层层叠叠的细微涟漪,一圈圈扩散。
战胜归来,庆功宴摆。
柳宿山的火头军提前接到消息,抡圆了膀子赶在天黑之前把饭菜做了出来。
柳厢一行人走水路走了几日,将抓捕了不下五百的长河俘虏全数用锁链绑着四肢,丢进山地的监狱关押着。
柳厢与俞冠楚兴高采烈地走进一间小茅屋,柳厢眉飞色舞地拿笔写了字迹歪歪扭扭的奏折,命一位腿脚迅疾的士兵骑着马六百里加急把奏折送回百里京的皇宫,方便让百里皓质及时得知好消息。
付庚重则与多日不见的木珥瑶互捧双手,含情脉脉地私语,动作暧昧地抱人入怀,是一低头就能吻上去的距离,羡煞了一旁的阿阵和众士兵。
岳兵棋下了雄霸天下战车,还未立定,背后就蹿上一团热乎乎的人影,搂着他的脖颈,笑眯眯道,“小兵兵,此行收获多不多啊?”
“嗯,见识了一种毒瘴。”岳兵棋实话实说,微而偏头。
紫菀奇异,圆眸亮闪闪的,“什么毒瘴?颜色,味道,感受,你告诉我听听?”
岳兵棋依了紫菀的要求,巨细无遗地描述了水萦烟制造的毒瘴的特点,紫菀听后摇头晃脑,若有所思。
庆功宴上除了惯例的鱼肉虾仁,还端上了爆炒田螺,清炖泥鳅,最后还有几种野味,像麻辣兔头,山鸡鲜汤,烧烤蛇肉。加上一两道朴素的凉拌野菜,荞麦馍馍,凑了满满的桌面。
坐在椅子上,柳厢凝视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荤素菜,啧啧称奇,“是谁出的主意整了这么多野味?抓这些野兔,山鸡,蛇,可得费一阵功夫。”
话语一休,角落里响起一清脆的少年喉音,“柳将军,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