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炀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自从裴凛出现后他很少再出现这样焦虑难安的情绪:“裴凛,是我今天忘记了什么事情吗?还是昨天的某些举动让你感到不开心?裴凛,我不接受你的提议。”
他的声音有些悲怆:“你可以给我一些提示吗?我会改的。”
“你还不明白吗?”裴凛打开手机,将屏幕举起,大门口的榕树和人行道便呈现在他的眼前,“我不需要你改,最应该做出改变的是我。我不该监视你,我不该抗拒就医,我不该将你绑在身边,我是个自私的人,陆越炀。”
“我是个没有权利幸福的人,每当我闭上眼睛,小易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问我为什么不出去走走。我说,我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走在阳光下,我该赎罪的,我的命是小易拿自己的命换回来的,我知道我该好好活着,才不算辜负她。可我怎么能在活着的时候感到幸福呢……这可是,她用生命交换来的时间……”
明明是哀痛到极致的话,她却流不出一滴泪。她一层又一层地拨开回忆的血痂,像是离开前彻底敞开血淋淋的内心。
眼神逐渐黯淡,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陆越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你就随它去吧。”
明亮的客厅陷入沉默,陆越炀的眼睛从未离开她,他将她肩上的开衫轻轻拢了拢,像是最终下定决心般说道:“裴凛,我爱你。”
“我爱你,可以……不要离开我吗?”
裴凛的呼吸一滞,垂着眼眸平静许久,才抬起眼看向他。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神情委屈,让裴凛想起淋了雨的可怜金毛,她于心不忍。
他爱她,即使不说,她也能感受到。
真的会有一个人仅仅只是存在,就可以让另一个人感到幸福吗?裴凛以前会有这样的疑惑,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安易的出现让她产生了肯定的回答。
而如今,裴凛也能感受到自己成为了这样的存在。在每一个陆越炀望向自己的瞬间,她意识到自己成为了陆越炀某些幸福的来源。
“可陆医生,我……”她无法否认平静的表象下,自己的心脏简直酸胀得要爆炸,“也许你应该去爱更好的人,而不是我。”
“‘更好的人’?裴凛,‘更好’是以什么标准衡量的?制定标准的人又是谁?你足够好,不应该对自己如此严苛,我想请求你……裴凛,请给我一个可以爱你的机会……”再无少年时期的遮掩,他的眼神炙热直白,流淌着对心上人的爱恋。
漂浮不安的心缓慢降落安全区,裴凛的眼眶红了一圈,望着他的眼睛显出几分可怜。她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他的胸膛,陆越炀每回都可以精准捕捉到这个细节。
下一秒,他走近,温柔地环住她。
裴凛在面对爱时会变得不那么坦诚,比如现在,她说不出“我也爱你”这四个字,即使它们已经在唇边准备就绪,只要她一张口,这些爱意就会从她的口中流露。
可她做不到。
就像她在脆弱的时候,说不出自己需要一个拥抱一样。
可陆越炀的敏感足以发现她的需求,并稳稳地托住她不安的心脏。
“陆越炀……”她感受到对方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颈,痒痒的。
她小声说:“你好笨……究竟喜欢我什么?”
“就喜欢。”一向沉闷的陆医生居然生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的鼻尖蹭蹭她洁白的脖颈,粘人味儿十足:“裴凛,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怎么舍得离开。她想。
温存的氛围还未持续多久,裴凛的身体突然失衡,惊呼被压抑在舌尖——她被陆越炀打横抱到了沙发上,更准确地说,是陆越炀坐在沙发上,她侧着身子坐在他的腿上。
“裴凛,我一直将这个带在身上……”陆越炀低头,看见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肩窝。
要是能一直这么亲近人就好了。他轻抚她的脑袋,顺势将她的一只手从怀里牵了起来。
“这是什么?”裴凛的指尖染上一圈细细的凉意,她没有离开他的肩膀,只微微侧着脑袋,顺着自己的手臂望去。
裸露在空气中的一小截雪白手臂被男人握住,他的力量是如此温柔,好似手心里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自己的指尖,左手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流光溢彩,简约大气的银色素圈设计,无数闪烁的蓝绿色宝石低调地镶嵌其间。
裴凛一眼就认出,那是闪烁的小东西们和自己母亲送的生日礼物来自同一片区域。
“陆医生……”裴凛的嗓音柔软,并没有多少年轻女孩儿被求婚时的惊喜,“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陆越炀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可以再透气的空间,既亲密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