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在哪儿?你是看中了什么?她的脸还是那份手艺?
张楚岚在心中一遍遍发问,不断重复的质询在脑海中回荡,引起永远跳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酸痛地收缩,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宝儿姐,今天高兴吗?”
答案不言自明,出了那间屋子后回去路上的冯宝宝便哼着调子、步伐轻快地走着,那头长发不知何时变得顺滑靓丽,随着她一踮一跳的节奏扬起黑色的波涛。
算了,她那股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去。张楚岚被她此时没心机的样子惹得无奈地笑了,随后一言不发,沉默地回到两人的房子里。
踏过门槛,关上房门,隔绝了门外的空气,回到暂时的私人领地的那一刻,张楚岚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坐在凳子上,握着笔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写下字句。片刻后他吐出胸中迟滞的那口浊气,招呼安静发呆的冯宝宝过来,与她商量“采访”陈朵的计划。
“到时候我在耳机里提示,你跟着说就行。”在冯宝宝面前袒露性情的张楚岚目光深沉,郁结、深思和夹杂其中的一丝紧张在眼中流转,那几个临时工都是精明人,利用陈朵的计划要自然而然地进行,不能被他们、尤其是王震球发现自己的真实意图。
于是……一夜过去,当通过耳机听完陈朵的回答后,张楚岚手指插进发逢、眉头紧皱,情况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但总有一块区域被迷雾笼罩,使自己想不通。
于是自认为不了解女人心思的张楚岚找到了正在小河边与傅蓉打情骂俏的诸葛青,这一幕对刻有守宫砂的他来说格外扎眼,张楚岚忍住心中的吐槽想道。
罗天大醮上那群疯狂呐喊助威的粉丝可是令在场的观众印象深刻啊,这一副花心狐狸的外表,这一个把人家上根器搂进怀里的动作,啧,他能不懂女人?
傅蓉暂时回避后,张楚岚将问题抛出,很快便被心细如发的诸葛青识破所指的对象,“你们打算做到哪一步?”双脚踩在水中,感受着清澈溪流淌过带来的凉意,诸葛青问。
张楚岚不语,眉头微蹙地看着他。“如果你们打起来了,我不抵抗。”诸葛青对着逐渐警惕的张楚岚笑道。
“怎么,马仙洪的诚意没打动你?他可是一来就让你当了上根器。”张楚岚问,这是他们最先收集到的情报。
“他很好,但跟我不是一路人,我已经还了他的好意了,不亏欠什么。”橙黄的日光映在水面,借着不断波动的流水将自身揉碎,倾撒进那双被纤长睫毛遮盖的蓝色眼眸。
张楚岚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将临时工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与他说明,又问:“关于这些上根器,你还知道别的吗?”
“……”诸葛青摸索着下巴思考着,说:“我才来几天,接触的人也不多,你们的情报都没错。得注意一点,上根器之间关系很好、善于配合。其中马仙洪和闻人美关系最近,经罗田大醮一战,你也能看出来她的能力对你来说有些棘手吧。”
确实,自己靠老天师给徒弟下药赢了比赛,那人和张灵玉打得有来有回,最后还有一把肉眼可见锋芒的宝剑未用。
张楚岚记下信息,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诸葛青笑了,其声音和表情中透露出几分狡黠,说:“还有一点,她是个富婆。”见张楚岚脸上鄙夷的意味愈加明显,他连忙止住耍宝的兴致,继续说:“哎呀,我没别的意思。刚到碧游村被纳入上根器之列后,她送了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两颗红如血的果实,我试过才明白那东西的妙处。
补炁回血,净心止痛,在战斗中面对持有大量此物的对手,你会怎么做?”
给张楚岚留下一个棘手的问题,既是对他未来行动的提醒,也是对他打断自己调情愉悦的小报复。坏心思的蓝发狐狸眯眼笑着,并慵懒地挥手送别明显多了几分愁思的年轻大学生。
于是,在与团队日常串联情报时,张楚岚将这点信息告知诸位临时工,对此不利于行动的消息,有人在呆愣地吃东西,有人手撑着下颌不语。最后是吃完玉米的冯宝宝打破了安静僵硬的局面,她舔掉粘在嘴角的玉米仁,说:“你们怎么都不说?”
老孟不答,仅用鼻子长呼出一口气。身材健壮的黑管说:“宝儿,之前几次你总在吃,现在你说说该拿她怎么办?”
众人抬头,皆看向这位有些呆傻不着调,容貌精致、气质干净却邋里邋遢的陆北第三代“宝宝”,只见她伸手挠了挠脸颊,天真直率地说:“擒她嘛。燔其积聚,袁氏自败。”
“哈哈,宝宝看着呆,读的书还不少啊。”王震球最先明白她所用典故,他师从百家,无论正派邪道,即便是江湖人称恶伶的夏柳青也教过他手艺。夏柳青的绝技“神格面具”便是借用信仰之力去扮演某个人物、某位神灵,凡间的信仰越浓厚、手艺人的理解越到位,演神的力量就越强大。
因此英雄武将、后世封神者众多的三国历史便是夏柳青为他讲授技艺的素材之一,冯宝宝那句话说的是曹袁于官渡的大战,轻兵袭击烧粮草是曹操扭转局面的重要一点。
既然对方阵营里有位能打能奶的角色,那就像烧袁绍粮草那样,猛烈攻势下只亏不补,总会输的。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我们需要向公司请求援助呢?”肖自在问出众人心中所想,这是他们团队经过那一夜的互相坦白、盘算后得出的问题,即围剿碧游村的临时工将会落下把柄,完全掌控在公司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