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伤势,恐怕还不等它的草药起效,自己就已经毒发身亡了,赵裳若抿了抿唇,感受到药粉撒到伤口上的剧痛,不禁使唤它轻一点!
白骨不知听没听懂,直愣愣站在身后的动作变成了下曲双腿,牙关上下动了动,看上去就像是还保留着当人的记忆,要轻吹一吹。
但一具白骨自然吹不出气,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身躯一滞,改张口变为了雪白的指尖骨沿她伤口的弧度划过……
似是在像安抚哭闹的小孩。
痛痒的同时,指尖骨没有人的体温,所带来的微寒让她肌肤瑟缩。
就从牧家逃出的那刻至今,伤口的毒竟然沿着血液蔓延了全身,心口涌上了莫名的炽热。
赵裳若还是第一次被尸体伤到,从未体会过尸毒入体的感觉,她今夜可算是领教了!
这种一冷一热,而后持续心窝发烫的感觉在体内并不好受,赵裳若眼神露狠,毫不犹豫在身上取出了一颗丹药,吞下。
这是清除体内尸毒的猛药,小小一粒,效用极大,一般能不用便不用,但显然小茉还等着她去救,她必须对自己狠一点。
冷风拂过,夜间的温度稍冷。
“回去。”赵裳若服过药,目光平视前方,缓了缓神志,被白骨复遍抱起。
方才已经来到了茶楼之外,她住的那间房就在楼上,一扇小窗此刻正好成了自己回到房间的捷径。
暗夜下,白骨只是一跳,就足有近十米高,窗子被赵裳若抓住时机一把推开,风儿随着人的移动而惯了进来,漆黑的房间里,白骨抱着她稳稳落地。
推窗用的是右手,险些拉扯到肩上的伤,她神志被痛感袭击,忍不住把脸埋进了它怀里。
硌人的骨头竟然不能如何缓解她头脑中的痛楚,死死闭眼挨着的时候,白骨侧了侧头骨,像是在检查门窗安全。
简单一眼过后,它轻轻柔柔将人放在了床榻上,一接触小二铺好在床上的棉被,赵裳若抓紧了被褥,顺势躺下。
她服用了猛药,汗珠不断冒了出来,浸湿她鬓角,口里呓语不断,白骨茫然了一刹,像是想起什么许久不想的,替她倒了杯茶。
茶水还是温热的,估计是小二晚间盛装的,赵裳若艰难坐起,白骨就跪在她面前,手上是热茶。
她手指刚碰上茶杯腹,一口浓血喷了出来,落了白骨满身满脸,幽暗的月色下,干净的白骨犹如开出了花,与它顿住的动作相得益彰,一动一静。
“咳!——”赵裳若抬手,手背抹了把嘴唇,眉头蹙紧到在玉润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把毒血吐出来,她好受多了,赵裳若刚想说些话对它表示歉意,白骨已经兀自站了起来,来到房门前的木柜旁。
床榻的帷幕遮住那处,赵裳若看不清它在做什么,但是下一刻,白骨走了过来,单薄的月光落在它一半的骨头上,惨白而星星点点猩红。
曲腿蹲在她面前,白骨一只手骨托起她手背,仔细地为她擦拭她刚抹上的毒血,动作轻柔。
赵裳若眼中有什么逐渐碎裂,此刻,那世人皆会认为怖人的骷髅落入她眼中,也不过如此。
眸光泛起波动,手背差不多干净了,她摆脱它的托举,语气稍冷,“可以了,去把你自己清理清理。”
她从小便有洁癖,碰过尸体后第一时间需要沐浴焚香,青陵山弟子们但凡知道她,便都知晓她的怪癖,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有意招惹。
如今下了山,她依旧如此,白骨身影在房里消失不见,安静中足足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强撑着下了楼,叫小二备水沐浴。
如今是深夜,没人和她抢着使唤小二,热水来得也快。雾气缭绕,赵裳若泡在水里,唯独肩上的伤没有沾水,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今晚搅和了牧家的好事,若是那牧夫人真是个爱子入骨的,她必然会另择日子,为她的宝贝心肝儿婚配。
这样说,小茉性命就暂且无忧了,赵裳若闭目享受着热水和热气闯入毛孔,侵入四肢百骸,自己来到泠风古镇已经有几日了,这镇子还真是如走前大师兄叮嘱的一般,处处透着怪异。
就如,这镇上的尸体会有‘自己’的意愿,知道满足欲.望,熟悉进攻方式,有自己的意识,与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若干尸体都不相同。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有趣也有趣在这儿,她缓缓睁开眼眸,兴奋冒出了头。
这一趟下山,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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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茉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是彻底晕过去的时候,牧夫人听了婚使的话,吩咐嬷嬷给她留了道缝隙呼吸,确保在真正完成仪式前她能鲜灵灵的。
祠堂内被破坏了一番,牧夫人倒也不介意,没有多向下人们问责,她紧跟着婚使亦步亦趋,“下个好日子在什么时候?”
女人紧张极了,生怕有所耽误,婚使在灯下卜了一卦,幽幽转身,“公子的下个好日子在四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