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点点灯光汇聚出一片璀璨，如梦似幻。

徐思敏几人坐在后座睡着了。

乔若伊靠在副驾窗边，手指不停摩挲着手机边框，耳边回响着张玥的话。

“听说他差点被拘留，最后赔了不少钱，对方才松的口。”

“不过学校的处分还是少不了，档案有污点了。”

她拿起手机划了划，手指忽然停滞在空中，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他删除拉黑了。

亮起的手机又暗了。

乔若伊往座椅上一靠，重重呼出一口气，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他给她的感觉是那么轻，那么淡，似有若无，让她捉摸不透。

她摇下车窗，呼呼灌进来的寒风吹得她面颊发凉，也让她慢慢地冷静下来。

都过去了，别再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中午，班级群里一片哀嚎。

看着一堆自己洋相百出的照片和视频，喝得不省人事的几个纷纷表示下次再也不喝了。

“哈哈哈！刘静拍的那张，张野学长含情脉脉看林驰禹学长的眼神，绝了！”徐思敏哈哈笑道。

“嗯？”她的笑容骤然停顿，食指和中指在屏幕上放大了照片，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金嘉韵看她突然不说话了，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关上手机，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有几天就放假了，过个好年吧。”

学校公布了对程澈的处分，流言蜚语卷土重来。

【他就是为了那个交际花打的人，张子恒亲口跟我说的，他说刚讲完他就挨了一拳。】

【怎么可能，别张嘴就来，他没那么肤浅，才看不上那种人！】

【很可能是真的，上次我在美食街看到他们俩一起吃东西来着。】

【我也看到过她跟他们学院的学长一起吃饭啊，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不止卖，还脚踏两只船啊喂！你会跟没什么关系的异性单独吃饭吗？！】

……

然而乔若伊并不知道这些，徐思敏没再跟她提过。

转眼间，过年了。

乔若伊把最后一个福字窗花贴好，便听到了陆远山几不可闻的念叨：“这才像过年……”

陆承儒是没空做这些的。

往年的春联都是他安排人来家里贴，今年要不是她想着自己布置，买来灯笼和窗花还有鲜花绿植，估计也是像往年一样敷衍了事。

在陆家待到初五，乔若伊才动身回西川。

原本陆承儒是想跟她一起去的，但无奈陆远山行动不便，吴妈又休假了，他分身乏术，只能等年底陆若霖回来了，再一起和她回西川探望乔杨。

下了车，冷风夹杂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熟悉的院子门口，乔杨正小口小口地品着酒。

看到她，他笑得弯了眼，露出了几颗新镶的大金牙。

“阿公，这么冷，怎么在这吹风，在家里等我就好了。”乔若伊说。

“哪里冷，这个棚防风的。”他指了指头上的棚，又拍拍桌子，得意地说：“我在这里围炉煮酒，巴适得很，没想到我乔杨也赶上潮流了。”

乔若伊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个四面漏风的塑布棚子换成了当下野营时兴的充气帐篷，桌子也换成了围炉煮茶桌。

“得亏了小程呀，大过年的来看我，陪我过了个年，还给我送这么多东西。我跟他说你今天回来，让他多待一天，可惜他有事，待不了。”

乔杨说。

乔若伊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杨，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澈来看阿公？

“说起来也奇怪，他大过年的不回家，怎么过了年倒有事要回家了。”乔杨边喝着酒边碎碎念，“小程这孩子是真不错，不像若霖那个臭小子，得有七年没来了吧，不过逢年过节还晓得打电话，算他有点良心。”

乔若伊的瞳孔陡然缩紧。

“哥哥他……来过？”

“是呀，你跟你爸回去那年他来过几次，后面说要出国念书，就没再来了。”

乔若伊心头巨震，他来过，那他肯定知道自己离开陆家后没有回来这件事，那阿公……

她眼皮跳了跳，用余光打量着乔杨，看他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似乎是还不知情。

“阿公，那……哥哥有没有说起我？”她试探着问乔杨。

“说你是个野丫头！哈哈！你刚走那会儿，我还担心你在那边过不惯呢，没想到，你还真野到城里了。”他摇了摇酒壶，又倒了一杯酒。

“妮儿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过得好，我死都瞑目了。”

乔若伊压下鼻尖的酸楚，嗔怪道：“呸，整天乱说话。”

放好行李后，她把专门买的下酒小吃拿了来，乔杨高兴得合不拢嘴，天还没黑就喝高了。

夜里，乔若伊看着屏幕里那串从乔杨那儿要来的号码，终于打出第一个字。

年后的鹏城弥漫着潮湿的暖意，和依旧寒冷萧瑟的京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