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庭院中,陆景还在发着呆呢,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李仪仪蹑手蹑脚推门进来。
陆景想起,李仪仪这两日早出晚归的,也不像之前一样整日扒着她,随口说道:“仪仪,你回来啦!”
李仪仪正关着门呢,压根没想到陆景就在身后,听见声音,全身一个激灵,回头讪讪道:“这几天闷得慌,出去逛逛。”
“哦。”陆景点点头。
李仪仪见陆景未多想,放松了些,瞧见她眉眼间的忧愁,问道:“还在为溶娘烦恼呢!”
陆景道:“是啊,溶娘醒来后愁眉不展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她,去了一趟县令府衙,周安静不在,查了卷宗,没一卷能帮上忙的。”
溶娘昏迷后,大夫使劲灌药,第二日下午才堪堪醒来,陆景去见过一次。
李仪仪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主意……”
话未说完,便被敲门声打断,伴随着呼叫声:“陆媒婆,开开门那,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听起来是溶娘丫鬟知秋的声音。
陆景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知秋,她急忙问道:“溶娘怎么了?”
知秋急道:“我家小姐病刚好,就到青吾酒肆去买醉了,请陆媒婆去劝劝我家小姐!”
什么?!溶娘怎么能这么糟践自个儿的身子!
陆景急急跟上知秋的步伐,李仪仪紧随其后。
青吾酒肆是青城县内颇大的一家酒肆,分了一二层,一层正中间是坐戏台,陆景到时,台上正铿铿锵锵开唱。
二楼是雅间,面向戏台处开了个窗子,方便客人看戏。
溶娘压根儿没心思看戏,一门心思给自个儿嘴里灌酒,知夏几次要夺酒,都被溶娘躲过,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陆景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盏。
溶娘小脸赤红,双眼朦胧,整个人看起来颤颤歪歪的,可见饮了不少酒。
许严此举真是伤到溶娘了。
可陆景还是不懂,为何要这么对自己。
在修真界,她那些师门伤心时也会买醉,演变到后来,入门不久的弟子碰到小难过,譬如今日的风居然从西边吹来的,学的术法有点小错漏等等,学着前辈去饮酒,最后被英十三长老抓包,被狠狠斥责一通。
有一次,陆景没忍住好奇,让小离买了一壶酒回来,两人偷偷躲在房里喝,可一入口,她就被辣得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像是看懂了陆景的疑惑,溶娘招招手,示意她俩坐下来,晕乎乎道:“我跟你说,酒是好东西,饮得多了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李仪仪看不过去,豪气地坐下道:“严哥哥不行,那就找宽哥哥、温哥哥、热哥哥,陆景是媒婆,什么哥哥没有?”
陆景点头称是,只要是尚未婚配的,管他认识不认识,都能给溶娘扛过来。
溶娘“咯咯”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然后她用手指头一一指过陆景李仪仪二人,取笑道:“一看你们就没人心上人!”
李仪仪默言,陆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心上人是啥?
紧接着,溶娘又自嘲一声:“没心上人好呀,没心上人不会这么伤心难过了,你说,严哥哥为什么不信我呢?”
陆景也看不下去了,她觑了觑溶娘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溶娘,你难道要让许严的一言一行决定你的一生吗?”
她那些师门纵有为情伤买醉的时候,可一旦想清楚了,能过得下去过,过不下去分,从不会这么伤自己。
溶娘一顿,不解道:“什么意思?”
陆景回想一番,说道:“你看,冷应雪离许严近一些,你就难过,许严偏向冷应雪,你就伤心,难道你一生的喜怒哀乐都要被他牵着走吗,如果日后许严遇到其他人呢,那你岂不是要发狂?”
这么久了,李仪仪也看出一些奚、许两家的门道,干脆把其中的弯弯绕绕点出来:“许家聘了全城媒婆来下定,你心里高兴,但也知道给许严带来很大压力,但是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他不想与你定亲,他直接拒绝便是,就算他娘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还能杀了他不成?这说明他其实是乐意这门婚事的。”
溶娘小声反驳:“严哥哥对我也是有情的。”
李仪仪犀利反问:“那他为何在冷应雪问题上摇摆不定?”
溶娘沉默。
李仪仪接着道:“你出于愧疚,让冷应雪多番跟随,他若真的考虑你,应当直接出面拒绝她才是,可他没有。”
“青若寺事件,他本该问清楚的,可他偏偏一言不发抱走了冷应雪,让罪名通过留言坐实到你头上。”
“说实话,这门婚事能给许严带来诸多好处,可他偏偏表现得被强迫一般,有没有可能,他既要又要呢!”
最后一句话,李仪仪没有直接点明,让溶娘回去慢慢悟。
“对对对!”陆景崇拜地看着李仪仪,她将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点了出来。
溶娘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酒盏,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