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嗤嗤轻笑，带着微苦涩：“如果是那样，我算不算是第一个中了焚魂血死咒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不算，”这可是柳师秋的专业范畴，足可让这自负的小鬼收敛一些，“典籍记载，三十二万年前有一位大乘境修士以跌落至元婴境为代价保住了性命。”

琥珀发出一声讥嘲冷笑：“废物。”

柳师秋不为所动道：“可现在，你却要因此死了，岂不是比废物还要废物？”

琥珀抿了抿唇，讪笑中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你也开始变得牙尖嘴利了。”

“近墨者黑罢了。”不用说，柳师秋指的是琥珀。

“这叫近朱者赤，太过温和的人，往往会被人拿剑指着。”

“所以你总是那么乖戾？”柳师秋瞧着理直气壮的琥珀，苦口婆心道，“可是，每个人都不可能永远桀骜下去。”

琥珀歪了歪脑袋：“成长？无聊的成长。”

“老夫已活过了快三千年的岁月，而你不过是个小鬼罢了，有些事你以后自然会明白。”就算两人都遭逢大难，柳师秋也比琥珀年长得多，修为现在也在他之上，“不过你也可以足够自豪，因为你差点就解了三重的焚魂血死咒，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中过两重以上。”

因为一重就已足够致命。

“差点？”琥珀苦笑道，“你这话说的，我好像已经必死无疑了。”

“确实是十死无生，就因为你强突筑基，现在这焚魂血死咒已强了十倍不止，如果你还想进阶金丹境，”柳师秋面不改色道，“除此之外，随着你修为的提高，是不是亡魂的折磨也越重？你分给分魂的力量是不是也越多？”

琥珀沉默不语，柳师秋曾是修真界鬼修中的第一医修，他对于魂魄的诊断，无人能出其右。

“老夫早就说过，你的魂魄四分五裂，如果不加以遏制，你自己都可能和自己打起来，更何况现在你把力量分得太多，也许有一天连主导权也会被夺取，”柳师秋幽幽叹息，“即使有着同样的记忆，可那时的你，还是你吗？”

半晌，琥珀开口道：“那我能怎么办？”

“确实难办，那就算你再欠老夫一个人情吧，毕竟老夫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发狂的屠夫和堕魔的怪物，”柳师秋拍了拍琥珀的脑袋，声音倒很是慈祥，“你觉得你的分魂能对付得了那折磨你的亡魂吗？”

“就算我只有一缕残魂，都足够弄死他们！”琥珀咧开唇角，笑容肆意，“可是他们藏得很深，不着形象，而且……”

柳师秋接着道：“而且血魂毒厄不清，这些亡魂不管消灭多少次都会重生，你分出强大的分魂，最大的作用就是希望通过严防死守，让他们不会影响到你的主魂对吧？”

琥珀点头：“鬼医不愧是鬼医。”

“那么老夫能做的，就是帮你把那亡魂封印起来。”

“封魂咒？”琥珀微微挑眉，“我用过太虚囚灵印，并无作用。”

“无论是极南灵幻宗还是东洲太虚观，他们无论是修炼神魂还是针对魂修，确实都很有一套，可惜他们终究只是魂修，仍有肉身。”柳师秋冷哼一声，也就是说，“他们不够极致，所以手段也不够完美。”

“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做。”这会儿，琥珀额前已渗出汗珠，为了能和柳师秋正常对话，他收回了大部分分魂的力量，只能依靠意志力忍受那亡魂的折磨。

“你可知道天心灭魂咒？”

“知道，听说是和天道相通的功法，可以直接灭杀逆天而行的鬼修或者封印魂修，可惜我还没有机会去学，”琥珀虽然依旧痛苦，但听到这个也是精神一振，咧嘴笑道，“你想把我裂出来的魂魄连那亡魂一起灭了？好主意呀。”

“别胡扯了，老夫是医修！医修！”柳师秋气得魂魄都有点模糊，“再说了，那亡魂会再生的，要是没有你的分魂进行压制，你现在早就法身爆炸，神魂俱灭了！”

琥珀乍了乍舌：“那你接着说。”

“老夫根据天心灭魂咒和太虚囚灵印，结合鬼修医道……”

琥珀忽得插话：“哦对了，因你常居西洲，我都忘了你是东洲太虚观的开观祖师。”

“那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了，不必再提，”被琥珀打断话头，柳师秋早已见怪不怪，接着道，“老夫开发出了所谓天心囚魂印，乃是以天道之力封印部分魂魄，这和使用封印术或太虚空间不同，即使是亡魂也难脱束缚。同时又能吸收天地精气，生残补缺，只是这部分魂魄不属于你本身，只是能用来支撑残魂，需要不断消耗真元维持。”

琥珀微微笑道：“听起来这不像是给普通修士疗伤用的，能够不断消耗真元并补充的，起码也得是元婴境后期的修士了。”

“当然，”柳师秋点头称是，他对自己的独家法门还是颇为自信的，“但是它却能治愈所有魂魄的伤势，魂魄被封印的部分会在备用部分的作用下逐渐完善，最终融回你的本魂之中。”

“而且你不一样，你可以自主分出魂魄，甚至不需要维持残魂。”

“这倒是，若如你所说，我只需要一道分魂便可镇压那些亡魂，”对于柳师秋的见识，琥珀表示赞同，“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当真能施展此法？”

“不能，老夫能做的便是传你法印，由你自己施展，”柳师秋又警告道，“但这只是解除了你神魂上的困扰，血魂毒厄却还要靠你自己化解。”

“以你筑基境的熔身效率，如果肯专心炼化，定能在百年内成功化解这血魂毒厄。”

琥珀若有所思：“筑基境的寿元会不会有些太少了？”

“只需百年就能解决这无人能解的魔咒，古往今来只你一人，足够了！”柳师秋见琥珀似乎还有犹豫，厉声道，“你若再突破境界，哪怕只是金丹，这血魂毒厄必将再度暴涨，一旦焚魂血死咒爆发，你就会……”

“我会死吗？”

“不知道，”柳师秋甩了甩衣袖，“但那后果不是老夫能担负得起的。”

“好吧，”琥珀答应了下来，“好在时间还算充足，够我再陪阿瑶一段时间。”

“不错，是还能再陪她一段时间，但你若顾惜她的性命，就不要再和她扯上关系，”柳师秋叹气道，“你就当自己是个长辈，替她另觅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