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她毫不含糊地多夹了几筷子地三鲜,拌在米饭里面连扒了两口,吃得不亦乐乎。打住了胃里的空落,盛时云将碗搁下,一块金黄酥香的锅包肉送到了她刚挖出来的米饭坑坑里。
穆遂安收回筷子,见她犹豫,以为盛时云嫌弃自己,动作一顿,解释道:“筷子是干净的。”
“好呀。”盛时云弯了弯眼睛,夹起肉片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外层的糖醋汁入口即融,里面又酥又嫩。盛时云十分满意,点头,“做得还挺成功。”
“外面最好的酒楼都比不过你的手艺,吃了一口还想下一口。”穆遂安也学着盛时云的样子多夹了菜拌饭吃,状似云淡风轻,“不知道教你做菜的师傅该有多厉害。”
盛时云对穆遂安的试探浑然不觉:“师从全国,但是自学成才。”她确实没诓穆遂安。盛时云虽是现代的当红美食博主,但先前籍籍无名之时,全靠一腔热忱,查菜谱、跟着网上的其他博主学习。
跟网络学菜,是师从全国;自学成才,也没谬误。
就现在这个刀工,还是她当初学做文思豆腐的时候,看着视频咬牙狠练练成的。
想起自己那时功夫不负有心人,盛时云餍足地眯起眼睛,称心满意,却没看见穆遂安眼底交织的复杂情绪。
并非穆遂安对她有提防之心,只是越深入相处,越觉得盛时云身上的谜团太多。疑问得不到解决,他胸腔里总觉得有什么翻腾,难以静心。
深宫的公主,自小任人欺凌,忽然“师从全国”学得好手艺,又别出心裁自请出宫做生意。穆遂安本就养成了凡事多思的习惯,更难办的是,前阵子他收到冀西山的回信,已经将能查的都查了,愣是没找到有关盛时云身份的一丝错处。
穆遂安自然想不到其中来龙去脉,况且就算盛时云和盘托出了,估摸着他是也难以置信,恐怕还要以为她做了疯梦。
想不到就算了,自己的身份不也对她讳莫如深么。穆遂安拇指摩挲着筷子,头脑无端清明起来——既无不利,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该知晓的时候自会知晓。
他舒缓了微蹙的眉心,扬起唇角:“我跟了这么有本事的主家,真是喜不自胜。”
“少打趣我。”盛时云忽而发笑,用筷尾戳了戳他的手,“吃完去洗碗。”
既然要将食摊做得更进一步,吃完晚饭,盛时云也没闲着。入了夏,天亮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她端着几味调料坐在桌子旁边,循着记忆调试着麻辣烫汤底的配比。
干辣椒、辣酱、冰糖、姜蒜还有一堆香辛料。她一有什么想法,就愿意立刻动手,配方还得调试,盛时云站起来想要立马去灶台边生火,还没将调料碗拿起来,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间应当是菜摊的人来送土豆,往常来时天都黑了,因此出于安全和礼貌,那人每次将土豆送到她家门前,都是敲几下门就走。今天盛时云刚好打算着再多订点菜,生怕人走了,于是撩起裙子一溜小跑,冲到门口。
“大哥稍等一下!”盛时云开门喊人,送菜的汉子已经走了挺远,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你家今年还有什么种类的菜?”盛时云问。
“姑娘想要啥菜?我们家叶子菜多,还种了几架丝瓜黄瓜。”汉子露出笑容,看着大买卖一般看着盛时云。
“生菜、包菜、萝卜还有冬瓜……”盛时云掰着手指点了几样,“一样少来几斤,叶子菜放不过夜去。每种先十斤,若是卖得好再加。先不急,过几天才要。诶大哥,我买这么多,不便宜点吗?”
汉子挺高兴,默算了价格:“少算着呢。我家菜不贵啦,不算土豆的一共三十七文,你就给三十五文就得了。”
“三十五文?我得先来七天的。”盛时云犹豫了一下,出了二百四十五文攥在手里,怎么算怎么不对劲。
“稍等。大哥与我们都是熟人,原来买菜的时候可不是这价钱。”穆遂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盛时云的身后,把钱袋和铜板一起拿过来,晃啷啷的,不像要付钱的意思。
穆遂安个高肩宽,下巴上还划着落下的一道刀痕,即便是因为先前那场伤病,整个人瘦下去不少,英健的体态瞧过去,也能一拳把汉子的脑袋捶开瓢。
汉子咧着嘴僵住了,挠挠脑袋,赶紧掩饰似地弯腰下去:“哎哟,可能是算错了,我再……”
“一天的价钱是十七文,七天应当一百一十九文。”穆遂安手指动了几下,准确的数字脱口而出。他从容地在钱袋里数出一百二十文,递给汉子。
卖菜的汉子接了钱:“公子阔气。明日就送,还照之前似地敲门嘞?”
“是,辛苦您放原地就行。”盛时云应声,感激地朝穆遂安眨眨眼,好奇道,“怎么多给了一文?”
“等七天过了,你还要用他家的菜吗?”穆遂安把钱袋归还到盛时云手里,认真地询问。
“要吧,他家菜比较新鲜,而且能送到家门口也挺方便的。”盛时云明白穆遂安的想法,回应道,“宰熟不宰熟的事情,不是有你帮忙看着呢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劳烦昀川,帮我费费心呢。”盛时云心情好,有心逗他,想惹穆遂安的嫌,故意夹着嗓子说话,声音软绵绵的,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穆遂安却半点没笑,可疑地咳嗽几声,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嗯……那是应该的。新菜品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