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云继续做土豆焖子饭,在推车上面的的小平台上摆了十几份熬好的奶浆,旁边放着榨好的姜汁。
姜汁黄澄澄,牛乳白净香甜。
盛时云别出心裁,现点现做,牛乳冲进姜汁里,不出片刻,就从液体变成了固体,软弹可爱。
有个汉子来后,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盛时云:“甜辣交融,能好吃到哪去,盛老板你现在怎么也会乱做了?”
盛时云端得是胸有成竹:“一份不归,您尝尝就知道了,不好吃全额退款。”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排队买焖子饭和卷凉皮的食客听了个清楚。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掏钱递给伏念:“伏姑娘,给我来一个。”
汉子乐了:“盛老板,你所言当真?”
盛时云取来牛乳冲在姜汁里,抬也眼笑道:“自然当真。”
“好!我也来一个。”
第一个买姜撞奶的女人,坐在旁边支出来的椅子上,把孩子抱在怀里,试探地吃了一口。
入口绵密细滑,香甜之中只有一丝调和的辣味,吃了里面养身的姜,小腹也暖乎乎的。不似其他甜酪,多多少少偏向寒凉,月经腹痛的女人不能多吃,一到天热的时候就遭罪。
“我就说盛老板买的绝对是好东西!”女人惊喜地咂了咂嘴,大口大口把一碗姜撞奶吃了个干净,“盛老板,再来一碗!”
其他跟风买了的食客,也轮番露出回味的神色,包括最先起哄的那个汉子,谁也没有退钱的打算,甚至还想赶紧挤过去再买一碗。
毕竟车板上只有这么几碗,这可是限量难得!
一天下来,盛时云的钱袋又鼓了一大圈,在脑子里大概计算了一下这两个多月来赚的铜板,如果再紧紧裤腰带,她真的有能力开一家食肆了!
盛时云打包好东西,跟秦二姐道别,让伏念和谢晖先带着推车回家。
“听伏念说,那天是你叫谢晖一起去看铺子的?”盛时云与穆遂安并肩走在一起,神色悠然,一双杏眼光彩灵动。
“是。之前你一直说想开酒楼,但现在咱们没钱,只能勉强开个食肆。”穆遂安道。
“我想着谢……少爷眼光毒辣,定能择到一个不错的。”
盛时云勾唇逗他:“这么有心呢?”
“再不努点力,万一哪天你把我辞退了,我又要无家可归了……”
盛时云不用动脑子,都知道穆遂安现在的眼神。她拍拍穆遂安的宽肩,熟练画饼道:“别慌,等我做大做强,给你调成副掌柜充门面。”
穆遂安当了将近十年的将军,早有治下之策,对于画饼一事也是十分熟悉,但此刻他却半点没意识到自家老板的信口开河,甚至心里为郑道善家铺子产生的那点别扭,也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隔着老远,盛时云就看见了郑道善家门口放着的书箱子。虽说是放在外面,整日风吹日晒,箱子上却看不到一丝破旧发霉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每天精心收拾过。
现下夕阳暮垂,学堂也该散学了。
“郑先生在家吗?”盛时云敲敲门,安静等在门外。
不多时,郑道善将门打开,见到门口是她,微微露出些惊讶,直到拉长目光,看到穆遂安时,花白的眉毛一皱,想要关门:“我说了,我家铺子不外租!”
盛时云的手还扶在门框上,穆遂安眼疾手快,先一步将快要夹到她手的木门挡住:“先生稍等,听我们说一句话。”
“老夫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松口。”郑道善拗不过穆遂安的力气,表情很不高兴,看向盛时云,“姑娘请回吧。”
他浑浊的眼里似乎还藏着一丝将熄的光,盛时云敏感地捕捉到这簇光亮,并没有知难而退。她把手搭在穆遂安挡门的手臂上,轻轻一按,仰头看向他道:“你先回去吧,我和郑先生谈谈。”
穆遂安随着她的动作把手放下,怀疑地瞥了郑道善一眼,担忧地瞧着盛时云:“你要是有危险……”
“郑先生是君子,不会做那些事。”盛时云摇摇头,坚定道,“我与先生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算是志同道合,你放心吧。”
穆遂安听不懂,但是穆遂安听话。
他垂着眸,低声道:“那我回去等你。”
言罢,目光冷扫过郑道善的脸,疾步而去。
说是回去,穆遂安从桥上绕了一圈,又走到了郑道善的家门口,只不过停在离他家远上十几步的大柳树边。
他身子恢复得很好,足尖点了几下就登上柳树的枝干,口中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散漫地倚在枝丫间的阴凉处,遥遥望向郑道善家的院子。
他两人并未在屋中谈话,而是敞着院门,共同坐在院里。穆遂安的视线刚好被院墙挡住,只能透过映照在地上的影子窥见一二。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影子站了起来,依稀能听到两人细碎的声音。穆遂安将指尖的狗尾巴草折了几折,丢在地上,直起身往院里瞧。
这么一瞧,视线恰好与走到院子当中的盛时云撞在了一起。
穆遂安笑了笑,利落地从柳树上跳下来,大步跨去接她。
“怎么说?”
盛时云扬着下巴,喜形于色:“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