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雨婵听“秘密”两个字耳熟极了，暮天天就秘密，更早以前是林秋深满嘴秘密。现在连魏齐天嘴里也都是秘密，哪哪都是秘密。
“末日战场机甲一连对吗？”
房雨婵前不久听林秋深旧事重提，虽接触不到当时第一站副本的影像资料，但能看出齐天大圣这般先进的重工战甲废土人造不出。还有随身存放巨型战甲的容器，科技含量高到常人无法理解。
从暮来到军舰到齐天大圣战甲出现，房雨婵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他们对暮根本不了解，暮几乎把真正的自己留在了旁人看起来虚幻的十五年。从第一站副本出来，他做回了李暮里，藏起了末世军人的灵魂，也没有大张旗鼓地使用他的真本事。
房雨婵最近时常会想：一个末世战场的指挥官会有多大的分量？一个与主神后裔同进同出，受特区信任的指挥官又会有什么权重？普通人能想象出吗？
魏齐天将滚烫的油边肉咬进嘴里，呲牙咧嘴地吞咽：“香！”说多错多，为了防止被套话，魏齐天一般不回应。脑袋不好有脑袋不好的顽固。
“婵姐，你别套我话，暮哥儿能说就跟你说了。青蝎，再来十串！”
青蝎答应着：“好唻！”
“吃吃吃，”房雨婵撬不开顽固的嘴，“今天多谢你。”
……
密林泥房子，暮扎起金色马尾敲打几枚箭簇丢进冷水中，“高估他们了。”一个齐天大圣已足够，用不着复刻机甲一连。实在是大材小用。
暮将预备做空间钮的玻璃放到一旁，想了想从玻璃中挑出一枚。玻璃中无端生出一枚矩形镜片，暮用铂金做绕镶托子锢起来，穿上编了一股自己头发的绳子。
他满意地莞尔，拿去捂到林秋深手里。
“玻璃？”林秋深正在办公桌前旁听会议。
暮顺势坐到办公桌上，吊儿郎当，“不喜欢？不喜欢算了”。
暮伸手去抢，林秋深已经戴上了：“抢劫啊～”
暮：“之前在海边别墅看到你有很多玻璃制品。”
暮在南方时玻璃还很贵，现在盖砖房家家户户的窗户都安装玻璃窗，玻璃厂把价格打下来了。这条项链没有名贵可言，比不上彩宝的市值，只是特殊。
林秋深喜欢玻璃，一方面是因为采光需要，玻璃不吸收可见光，另一方面是因为玻璃很特殊，属性独一无二。
林秋深摩挲那块淡蓝色的方形玻璃：“马赛克？”林秋深失笑，暮还真幽默。这种古老的艺术历史悠久，后来在成人行业发展壮大，最后成为隐私象征：你知道它后面是什么，但你看不到。
镶嵌在玻璃其中的那枚镜片从其他角度看是全黑，旋转到某个角度开始出现一朵逐渐开放的裸眼全息黑玫瑰。黑玫瑰在像素切割的表面下有一种崩坏感，设计非常精巧。
“好多惊喜，小暮。”
“喜欢吗？”
“爱上了。”
林秋深确信暮天性喜欢藏着，隐瞒自己的本领，掩饰强大。就像他分构自己的身体和能量，永远叫人看不清全部的本事，费尽力气做安全的普通人。
“现在真是身娇体弱了。”暮现在能量体虚空，仅依靠观察态维持秩序，不去造物。
林秋深指尖点点太阳穴，“这里就够了。”暮不被逼到一定境地不会使用武力解决，现在能把他逼到困境的事几乎没有。动动脑子预防痴呆就够了。
“这种情况你不该推倒我吗？”暮揉揉头发，扑闪扑闪地眨眼睛主动求推倒。
林秋深看一眼投射屏，“咳，会议还没结束。”
暮确认似的扫一眼，投射屏麦克风关着呢。林秋深知道他又开始找刺激了，“去玩会儿别的，把我排后面。”
“哦，”暮不能打扰下属工作，只能去找别的玩了。
——
异象代号「雾都」，一座处于工业革命阶段的机械迷城。暮照例从酒吧出来前往雾都看守所。看守所里关着皮肤惨白的工人异象鬼，暮假扮狱卒给某间号房偷渡了一瓶威士忌。
周载酒认命了，拎起酒往嘴里灌一口浓重的泥煤味。他在这里是一名普通工人异象鬼，皮肤惨白眼圈发黑如丧尸一般。
河面游轮和沙滩上的工厂老板异象鬼执着地美黑，突显健康与空闲旅游的特征。雾都异象里的异象鬼好分辨，凡是黑皮肤的都是老板，凡是白皮肤的都是工人。
周载酒被封进异象仍保有人类思维，他联合同样被封印的达奚氏和褚师氏试图成为老板异象鬼的一员，然而异象机制限定他们只能做工人。无论怎么折腾，最后都会进入牢房变得一无所有。他们与异象合为一体永生不死，实现了长生的愿望——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周载酒终于明白真正的黑心老板是眼前这只瞎眼睛的金毛小兔子，雾都异象在为他生产，“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喜欢的那类啊，瞎子、哑巴、聋子、瘸子、断掌，可以抓住一个弱点不管不顾往死里折磨的，哈哈哈哈，”暮靠在铁门外渐渐有笑意，笑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讥讽，“命运补料只会是爱和痛啊，它们太相近了，我知道你经常以次充好。”
周载酒笑得比甜美泥煤风味威士忌更复杂，“不重要了，反正我们也出不去。”
“熟男就是这么讨喜，”暮这只乖乖小兔子露出狮子的獠牙。
“别这么悲观，等你们生产的东西帮助的残疾人，与你们弄残的人的数量相同时，我就派人来赎你们回人类世界。到时候，我相信各位一定能改过自新，放下迷惘，重新做人。”
周载酒仰头喝好几口威士忌，“做人不需要高尚。”
暮声音柔柔的，“做人很难的。”
周载酒：“有多难？为非作歹的人多了，罪大恶极的不止我一个，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们害了人，你是谁？”
我是谁？我凭什么？暮一阵笑，笑得周载酒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