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头,回基地。”
“好。”
车门嘭得关上,视线向上划去,隔着几层台阶远远相望,那人就站在基地大门口,拄着拐杖看起来十分庄重。
“好久不见了,小丫头。”
“许老先生。”
江予白站在沈昭然身后,恭恭敬敬地朝他弯了弯腰。
许老垂眸看去,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江予白,好似并不在乎这人是何模样,可他目标那样明确,就是冲着江予白来的。
“进去吧,外头风大。”
老人眉目慈祥,笑起来眉眼弯弯,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沈昭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直到他开始咄咄逼人。
会议室内,气氛没来由的紧张,江予白与沈昭然坐在一边,他从未见沈昭然如此谨慎,她正襟危坐着,丝毫没有上午在赛场休息室内的胜券在握。
“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不爱拐弯抹角,很明显,你有更加合适的出路,这个基地并不是你最好的归宿,虽然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什么在坚持……”
话已至此,老人咳嗽了两声,凌厉的眼神扫视着沈昭然,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擦着沈昭然的脸飞过去。
“三年过去了,幽灵并没有任何起色,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就当你是为了我那个故去的孙子,但他也走了这么多年,情义至此,你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话音刚落,沈昭然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知道您今天来的目的,但我不会退缩,执野不只是许牧野一个人的,它也有我的心血,我希望您可以放过它。”
江予白默不作声地向后仰去,在这个场合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话的人。
那纸三年前的竞业协议,很快就要生效了,而江予白是沈昭然最后的筹码,赌注是她的一切。
“那么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仁慈,竞业协议就要生效了,四年一度的奥普斯开始之前,这是你后悔的最后期限,丫头,别怪我老头子心狠,他什么都留不下了,执野本不该存在。”
拐杖在地上戳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沈昭然沉默地低着头,余光里那道身影忽然起身。
江予白单手撑在桌子上,身长而立,他目光坦然地看着许老。
“不需要后悔,幽灵不会输。”
听此一言,许老只是垂头笑了笑,“孩子,你还年轻,路还长。”
说完,许老又坐下了,“你可知,你身边这女人和执野有多少纠葛,你又知道我为何要收购执野?”
“我不需要知道,我信她,信执野。”
许老笑得爽朗,渐渐地,没了声音,年迈的双眼里写满了沧桑,“倒是有几分那小子的模样。”
“许老,莫要看错了。”
沈昭然抬头,直视着许老的眼睛,倒也没有败下阵来。
许老点了点头,自然是听明白了沈昭然话里的意思,点到为止。
“老头子我啊,要是再说下去,该叫人说我欺负你们两个孩子了。”
“许老言笑,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做决定之前,都做过充分的思想准备,有些事,搏一搏,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江予白唇边扬起一道自信的笑,与这位耄耋老人相比,实在是意气风发。
出门的时候,江予白站在许老身侧,朝沈昭然使了个眼神,沈昭然没明白。
“我去送送许老,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没礼貌,你在办公室等我。”
沈昭然看着许老坚挺的背影,沉默着点了点头。
司机来得很快,拉开车门的时候,许老转身用力地握住了江予白的手腕,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笑。
“孩子,迷途知返,坚持不一定有结果。”
“可是不坚持,就一定不会有结果。”江予白浅浅地笑了笑。
直到连汽车尾气都看不见了,江予白依旧站在风里,手掌摊开,掌心是一张白色的名片。
上面清晰地写着“望野集团”四个大字。
进门前,许老刚才说的话,在江予白脑海里回荡许久。
“你可知,你身边这女人和执野有多少纠葛,你又知道我为何要收购执野?”
风也潇潇,人也萧条,江予白身影一摇一晃地进了基地大厅,那张名片也不知何时被他捏得皱皱巴巴塞在口袋里。
“许老走了?”
“嗯。”
在风里站久了,江予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耸了耸鼻子,双手插在兜里。
今年的秋天来得早,温度降得快,冷空气透过人的毛孔渗透进每一寸皮肤里。
“有空,给我讲讲你和执野的过去吧。”
认识三年来,这是江予白第一次问沈昭然这个问题。
沈昭然转身,错愕地望向江予白,目光错落,看到执野的曾经,那是一个很辉煌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