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口出。”
苏正青紧随其后。
天黑是干坏事的好时间,沈昭然坐在车里等到十点多的时候上楼。
她换了一身干练的衣服,带着口罩低着头走过门廊,推开楼梯间沉重的消防安全门,轻轻地关上,顺着楼梯间往上爬。
心里嘀咕,还好楼层不高。
到三楼的时间,沈昭然贴着消防门慢慢推开,外面就剩那个圆领衫了,披头散发的那个应该在病房里面。
眼下只能等,沈昭然又缩回来,找个块干净的台阶慢慢坐下。
上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是高中的时候,和黎自初翻墙出去玩。
想到黎自初,大早上匆匆忙忙出门,到现在都没回个消息,沈昭然就觉得不对劲。
刚掏出手机,楼梯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自下而上,还伴随着男人的喘气声。
沈昭然往暗处退了两步。
“沈昭然!”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沈昭然停住了脚步。
那人撑着扶手一步步往上走,走到沈昭然面前。
月光制成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散发着微弱的边光。
他垂落,发丝垂落,扶膝半蹲在墙边。
“你怎么来了?”
“龙柯说,你要爬窗户到赵芊的病房,我不放心。”
过去,江予白还会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内心,说开之后,好像也没什么顾忌了。
江予白深吸几口气,站到窗户边上,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让我来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去问。”
沈昭然愣了两秒,“但是……”
江予白长臂撑在窗户口,将沈昭然挡在旁边。
“别但是了,我不会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等一下……”
“没事的,我扛摔,摔下去也死不了。”
沈昭然咬牙切齿,狠狠地揪住江予白的耳朵。
“想死是吧?我送你!”
“哎哟,疼疼疼!”江予白小声叫嚷着。
“龙柯嘴没个把门的,我没说要爬窗户,住院部十点半就不允许探望了,他们不是直系亲属,不允许陪床。”
江予白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腔热血被浇灭。
“哦。”
沈昭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刚才的角落继续坐下。
黑色的影子从视线里划过,最后隐匿于沼泽中。
江予白坐在沈昭然的旁边,稍微隔了一点距离。
“等一会儿吧,现在也差不了几分钟了。”
“嗷。”江予白挠了挠头,尴尬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感冒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不咳嗽了。”
医院的楼梯间有很多烟头,零零散散的,地上几根,窗沿上几根,一根根燃烧的烟头足以看得出人的心事。
“所以,你是那个时候开始抽烟的吗?”
江予白愣了两秒,视线扫过地上的烟头,思绪被带到过去。
得知沈昭然住院对消息,特意请假到医院,电梯人满为患,只好徒步往上爬,每路过一个楼梯间都有人站在那里抽烟。
烟雾缭绕着,看不清人脸,却能清晰看见男人脸上的褶皱和抚不平的眉头。
推开病房门,沈昭然被几个护士压着打了镇定剂,她听见动静脸朝向门口,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着。
江予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那天说了什么。
护士过来推他,耳边还混着护士的叫喊声。
“沈昭然,不要哭,眼睛会流血的,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哭啊!”
沈昭然在哭吗?!
江予白猛地推开面前的护士,再拉开几个压着沈昭然的,握住沈昭然乱摸的手。
“沈昭然,是我,江予白,别怕!是我!”
沈昭然抱住江予白的腰,眼睛是钻心的疼。
“好痛,江予白,我想回家。”
理智无法克制,有什么东西冲昏了头脑,沈昭然拽着江予白的衣服死活不撒手。
江予白轻抚她的后背,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才慢慢退出病房。
靠在楼梯间墙角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难以想象,没有沈昭然的日子。
刹那间,江予白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沈昭然了,他离不开她。
他不知道沈昭然是不是也同他一样。
“小兄弟,家人住院了?”
听见声音,恍然抬头,是刚才抽烟的那个大哥,江予白皱眉。
他其实不喜欢烟味,游戏厅也是,学校墙角也是。
但是像是受到了诱惑一般,大脑被操控着朝大哥伸出了手。
“给我一根。”
大哥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为数不多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了江予白。
“抽烟真的能解愁吗?”
江予白转动着手中的烟。
“试试不就知道了?”
香烟被点燃,黑暗中亮起点滴星火,一阵烟雾熏心,江予白被呛得直咳嗽,那大哥就扶着窗户笑。
“没什么事是抽烟能解决的,但是我们抽烟,从来不是为了解决事情。”
那大哥拍了拍江予白的后背,拉开消防门回到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