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欠身迎曹操进屋,而后低着头退出去,关上房门。
七喜不放心丁瑶,试图趴在门外听。小桃把她拉走了,提醒她:“你不要命了?前两天因听闲话被打死的阿双你忘记了吗?”
七喜脸色发白,不敢停留。
昏暗的房间内。从前的茶香熏香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汤药味。
丁瑶最喜欢布置房间,可如今重病卧床实在没力气,两个丫头光照顾她都分身乏术,哪里有工夫侍弄花草,以至于插花盆栽死了大半。
她斜靠在床榻上,点了点头算做行礼问安。
曹操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苍白的脸色,婉言劝她想开一些,不要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丁瑶面上点头答应,心里苦笑着想,怪不得原身丁夫人要与他决裂。她心爱的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害死自己的孩子,一个多月不来看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是例行公事般的问候,她如何能不伤心不死心。
嘘寒问暖过后,曹操沉默了一下,再次问出那个她一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阿瑶。”漆黑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他问,“张绣设计诈降,派邹氏陷害我,宛城兵败是被他们算计的。你可信我?”
信他?信一个奸雄吗?
丁瑶好笑。她宁肯相信他被仙人跳了。
“无妨。”她淡淡一笑,声音轻如羽毛:“这些都不重要。如今看着表哥安顿好一切事务,我就放心了。”
曹操长吐口气,站起来,把本来打算和她商量的事咽回肚子里。
“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嗯,表哥慢走。”
曹操出门去,心沉到地底下。他一直不敢来见阿瑶,就是怕面对如今最糟糕的情况。阿瑶的不信任像是他的心头刺,扎得生疼。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的言语,但不能不在意阿瑶。
一直在他身后默默付出、信任他的妻子一旦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于是,他隐瞒了丁家来信的事,坚决不会让丁瑶离开许昌一步。
半个月后,消失很长时间进山采药的神医华佗终于归来。曹操派出去的人把华佗请到府上,华神医替丁瑶瞧过病后,神色忧虑。他叹口气,摇摇头对曹操说:“丁夫人神色萎靡,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再这般下去,恐怕只剩不到三个月的寿数了。”
曹操双目发红,嘴唇颤抖。他强压心中的怒气,因为他知道一旦华佗都这么说了,丁瑶怕真的时日无多。
他攥紧拳头,好像要拼命抓住什么:“我要她活着,她必须活着!”
华佗拱手道:“还有一个办法。丁夫人内心郁结,再多汤药也无济于事。如果夫人能回家修养或让家人来许昌陪伴,有母亲的开解和安慰,对她身体恢复大有裨益。”
曹操摆手:“罢了,让我想想。”
华佗说:“能救夫人的,只有司空您啊!”
华神医走后,曹操独自在书房待到后半夜,清晨破晓,他令人准备马车和细软,尽快安排丁瑶回谯县老家。
早上喝了几口粥的丁瑶在七喜的搀扶下,摇摇晃晃上了马车。她并不知丁家写信的事,还奇怪为何曹操突然让她回老家了?她没有吵嚷着决裂,也没写和离书,倒是被曹老板主动退货了?
可惜曹操没来送她,她也没机会问。
丁瑶拉住七喜的手腕说:“我这副病殃殃的身体,以后要劳烦你了。”
七喜难过:“夫人说得哪里话,夫人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然后,她掀开车帘,对外面的小桃说,“我随夫人回谯县住一段时间,你留在司空府守住小院,有消息立刻来信告诉我。”
“好的,你一定照顾好夫人。”小桃红着眼睛说。
马车缓缓离开。小桃站在府门口,直到马车消失了,她才对身边的小厮道:“多谢你。”
小厮摇头:“不过是替你向华神医带一句话,说了丁家来信的事。若不是华神医开口,司空是不会放丁夫人离开的。不过,你如此铤而走险,不怕司空知道后怪罪吗?”
“夫人对我有恩,我怎能不报答。”小桃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叹气,“希望夫人回家后能养好身体,平安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