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没妈?”
鬼婴:……
如果它不是类似一颗红色肉球,也能开口说话的话,估计已经问候谢慈祖宗十八代。
“原来有啊。”谢慈说,“那你的妈妈去哪里了呢?”
鬼婴本来要一嘴咬断谢慈的脖子,却突然怔在半空,谢慈抬眼:“哦,你的妈妈,不会已经死了吧?”
“妈妈……”鬼婴的口中喃喃这两个字,谢慈竟然从它的脸上看出了迷惑和心碎,还不等他说些什么,鬼婴撕心裂肺地大哭: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
它从谢慈胸口爬起来,在地上乱转,谢慈冷眼看着黑暗中匆匆忙忙出现的人影,他心疼地把鬼婴抱在怀里:“不哭,不哭,没有妈妈……”
随后恶狠狠地看向谢慈:“摇篮呢,快给我!”
谢慈一笑:“哈哈,在门里,你能打开吗?”
老吴只哑声道:“你找死!”
“好啊,但我想做明白鬼。”谢慈的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你的孩子现在这么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它的妈妈……”
谢慈的猜测还没说完,就被老吴尖锐的声音打断:“闭嘴!”
谢慈不但没听他的,甚至变本加厉:“让我猜猜,是不是在她来找你说不想嫁给山神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带她逃,反而还把她抛弃了?”
“我让你闭嘴——”
仿佛墨汁滴混入清水,一片寂静下,眼前的阴影垂下了头,耸拉着肩膀,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失控的野兽。
就像谢慈知道自己在被推出来的一刻就已经被判了死刑一样,谢慈的判断是应该好生安抚周旋老吴,寻找开门的机会。
但谢慈只是收起笑容,舌尖抵住后槽牙:“你算个什么东西,嗯?”
“……”
老吴哄着鬼婴入睡,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儿子饿了,儿子要吃东西。”
他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迈步朝谢慈,眼神空洞,每前进一步,他的身躯都会软化一分,直至最后,整个人摊在地上,变成了一张人皮,朝谢慈蠕动着而来。
身体动弹不得,谢慈冷漠地看着这张人皮挪动,朝他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内脏全部被挖空,只有一根脊柱支撑着。
人皮的血肉收缩着,兴奋的呼吸着,整张人皮撑到最大,就要包裹住谢慈,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随即四分五裂,谢慈被这突然而来的冲击力砸远。
一阵头晕目眩,谢慈动了动手指尖,就感觉腰上一紧,仿佛之前的噩梦一般,勒地人喘不过气来。
他睁开眼,视线清明之际,是漂亮到迷离的鳞片,玉石般镶嵌在柔软的身躯上。
谢慈整个人被尾巴斜裹着腰身,层层叠叠盘旋的白色覆盖住了他的一切。
眼前是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巨蟒,通体纯白,没有任何复杂的花纹。
谢慈愣愣地伸出手,一片雪白中,他眼前的这块鳞片却渗出了血迹,并且血迹还在迅速扩大,他抬手抚摸上去,不知何时下意识道:“丝丝……”
丝丝没看他,反而是用尾巴尖将谢慈卷到门里。谢慈赶紧去拿摇篮,然后就见到了被绑在屋子外面竹棍上的老赵。
老实说,谢慈被背叛心里没什么感觉。他亲情淡漠,来往的人除了林霖十有八九都是酒肉朋友,背刺这事才是日常,他也习惯了。
老赵眼神惊恐,嘴里“呜呜”乱叫,谢慈只瞥他一眼,匆匆出门。
门外,丝丝一双翠绿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吴和鬼婴。
尾巴甩出,老吴和鬼婴顿时被抽飞在墙上,一个个动弹不能。
谢慈却没有恐惧,也没有死而复生的喜悦,他怔怔地看着丝丝迅速剥落鳞片的身躯,一转眼,大半的白染上了刺目的红。
丝丝还要抽动尾巴,谢慈赶紧抱住它:“丝丝,别动。”
丝丝仍在蓄力攻击的姿态。
谢慈将脸贴在鳞片上,不在乎脸上沾到的血迹:“乖乖,有你在,他们奈何不了我,我还有问题要问他们。”
丝丝垂下头,巨大的脑袋很轻很轻在谢慈的脸颊上蹭了蹭,随后巨大的身躯突然缩水,半空中掉下了一只巴掌大的小蛇,谢慈伸手接过,满手的鲜血。
“嘶嘶……”
丝丝无力地垂着头,谢慈将它捧于掌心,只见整只小蛇鳞片脱了大半,全是斑驳的血迹,奄奄一息。
“谢谢乖乖,又救了我一命。”谢慈声音很轻,手慢慢地摸着它头。
然后声音陡然变调,他仍含着笑意,看向墙里的鬼婴,近乎蛊惑的说:“我知道你的妈妈在哪儿,被你爸爸藏起来了。”
本来哭着痛呼的鬼婴一愣,朝被打的不能动弹的老吴爬去,他仿佛天真无邪的孩童:“妈妈在哪里呀?爸爸?”
老吴他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婴的手抓住自己的最表面的人皮,猛地一拉,然后从裂缝钻了进去:“没有吃的,也没有妈妈……”
鬼婴只好将脊柱也吃掉,一声不知道是谁的惨叫后,它从崭新干净的人皮中钻出:“吃饱了,吃饱了。”
一地惨状,谢慈连眉都没皱一下,他拿过摇篮,将鬼婴装在里面,鬼婴贴着摇篮,咯咯地笑:“找到妈妈啦。”
谢慈冷眼看着这个婴儿,仔仔细细从头打量到到尾,才发觉了一个被忽略的事实:这个被叫作“儿子”的婴儿,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