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没想到这雨大的我都看不清方向,走着走着……”他的瞳孔收缩着,是极为惊恐的表现,“地上突然有了好多头发,想把我拖进了一条河里,还好我跑得快,才回来了。”
他像是冷得瑟瑟发抖,脸色是不正常的白,毫无血色。
“那这雨是淋不得了,大家也离河还有池塘这种地方远一点。”小酒皱眉。
小孙抱着自己点头,上楼去换衣服。
直到小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丝丝也仍然不善地做出攻击姿态。
见小孙还是回来了,大家之前提起来的心也放了下去。
“不赶他出去吗?”谢慈突然出声,“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了。”
本来还在窃窃私语讨论雨和祭典关系的众人皆是一愣,这次小酒没反对,她脸色还是不好看:“我的建议是把他丢出去,谁知道回来的东西是什么。”
几乎是长久的沉默,就在众人犹豫时,一直沉默的曼儿却开口道:“不能这样吧,谁都有情绪奔溃的时候,孙哥也遭遇了这么危险的事情,还大大方方把遇到的情况告诉我们,我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就因为一点莫须有的怀疑,就让一个队友去死吗?”
嗓音柔弱,眉眼哀婉,仍然是像被雾气蒙了一层的脸,让人忍不住信服她的话。
谢慈百般无趣地安抚着丝丝,没反驳她。
众人显然吃曼儿这一套。
“我也觉得,不能就这么断定孙哥他就是那种东西。”
“明明小孙就还是正常人啊,别进个副本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吧……”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众人围着曼儿你一句我一句,谢慈看着还挺有意思的,仿佛最开始打算献祭小酒的不是他们彼此。
掌中的丝丝不知怎了,一直弓着身子,谢慈轻声道:“是因为小孙?”
丝丝没点头,也没摇头,尾巴不安地晃动着。
谢慈瞧了一眼楼上,没管其他人,抱着丝丝和摇篮往上走。
走廊还是早上谢慈见的那样,血肉模糊的尸块凝固在走廊上,血迹干涸,墙角斑斑,隐隐还散发着尸臭,和潮湿的臭水沟味儿。
丝丝探出头,却被谢慈捂住了眼睛。谢慈慢慢踏了过去,丝丝的尾巴尖带着凉意,在皮肤上扫过谢慈一瞬的鸡皮疙瘩。
地上本应只剩一张薄薄的人皮,可现在那张人皮不翼而飞,只剩下残渣碎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又啃食过一次。
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什么东西出没了。
“谢……慈?”
谢慈思虑之际,背后突然有一道声音:“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谢慈没有回头,声音的主人却自顾自地站到了谢慈身边,他的脸色苍白,或许说惨白更合适,胜过墙壁:“走吧,我们下楼。”
谢慈这才肯看了他一眼,仿佛施舍:“我跟你很熟?”
“这,都是一个队的嘛。”小孙笑了一下,他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干净了许多,“你这小蛇还挺可爱……”
他凑近了谢慈,不到一步的距离,一只手就要去摸丝丝,另一只手作势想要搭谢慈的肩膀:“对了,还没问你,一般用什么洗澡啊,真的挺香的。”
谢慈冷眼看着,松开了捂住丝丝的眼睛的手,只见丝丝看见小孙的第一眼,整条蛇便直起了身子,朝小孙咬去。
它张牙舞爪地用尾巴甩开了小孙的手,被丝丝骤然一吓,小孙连连跌出好远,脸色黑成一锅炭。
丝丝耀武扬威地跳了回来,谢慈伸出手接住,它的头就搭在他的肩膀上蹭。
“我们乖乖是有点调皮,你还是离它远点吧。”谢慈咬着“远”这个字,小孙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扭头就想走。
“等等。”
谢慈叫住了小孙,他脚步一顿,又转过身,有些别扭:“你不是不欢迎我吗?又喊我做什么?”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谢慈手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比看到人皮消失了还要惊悚。
丝丝则更是绿色的眼睛都竖了起来,若不是谢慈抱着它,它像是要一口吞掉小孙。
见谢慈没有放开它的意思,转头就紧紧靠在谢慈怀中,头埋在衣服里,整只蛇看上去好不委屈。
谢慈忍住笑出来的冲动,将小孙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表情变换,都丝毫没有非人的卡顿感,但刚才还崩溃到精神失常的人,出去还遇了鬼,这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
被拖进河里,头发和身上怎么又会有血迹呢?
空气中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潮湿气息,谢慈更愿意相信是小孙对老吴做了什么。
“没什么。”谢慈想了想,挑了个合适的说法,“女儿想爸爸了。”
谢慈将摇篮上的布掀开,鬼婴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小孙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被这肉团吓了一跳,宛如惊弓之鸟立刻奔走:“我靠什么东西!”
鬼婴骤然醒了,眼睛转了一圈,锁定了正在逃跑的小孙,嘻嘻一笑,露出一排鲨牙:“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