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赵雪妮抱拳,“只是恰好掌握一些流量密码。”
直播间进来了几个人。
商棋震惊,“完蛋,咱俩说的话全被收音了!”
屏幕上出现滚动评论。
-画外音的小姐姐声音好好听,想看她出镜
-男主播你倒是擦一个啊
-不擦就让小姐姐上,她比你得劲儿多了
“姐。”商棋投来求救的目光。
“没门儿。”赵雪妮抱起胳膊,“我说过不会再碰直播。”
从她把那片检验不合规的面膜甩到老板脸上时,就对这个看似光鲜的行业失望透顶。
为了收益,公司瞒着她大肆采购三无产品,直到消费者出事,她才知道那些年卖的面膜全是抽检不合格的假货。
临走那天老板还在挽留,“产品只是多了点激素,用了不会有事的。”
“没事那你现敷一片给我看?”她撕开面膜纸。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老板也生气了,“全行业哪家公司的产品能保证完全合规?消费者那边我们可以私下和解……”
话没说完,一张湿答答的面膜“啪”地飞到他脸上。
比耳光还响亮。
“总有一天,”赵雪妮连人带椅将老板怼到墙角。
她手撑墙壁,一字一句盯着他说:
“我会让你从这里滚蛋。”
可现在看来,滚蛋的好像是自己呢。
她望着天空落寞笑了笑,耳边传来快哭的声音,“姐,你不说话之后人全走光了。”
甚至有人走之前嘲讽地朝主播扔了颗臭鸡蛋。
金黄的蛋液特效在屏幕上炸开。
“往好处想,他至少为你花了钱。”赵雪妮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阳光下的一蓬蓬毛掸子上。
柔软细腻,乌黑发亮。
“你们厂长真是……”她头靠石柱,眼前闪过许漠从酒吧门口走向自己的画面,心口忽然一阵收缩的感觉,连声音也变得柔软:
“他啊,太笨了。”
商棋蹙眉:“你干嘛这样说漠哥?”
“许漠还不笨吗?”赵雪妮站直了身,“这么小的鸵鸟场,他招8个饲养员,5个车间工,连食堂阿姨都有3个,完全不懂成本控制,挣的钱全用来给员工发工资,你们跟着他一辈子也发不了……”
她顿了顿,屏幕右上角的人数好像在上涨。
而扭头冲她瞪眼的商棋显然没发现,“我不准你这样说漠哥,如果不是他给机会,我一个中专生根本找不到这样好的工作!”
“也许他是个聪明的学霸,但开厂绝对赔得底裤都不剩。”赵雪妮并不在意商棋的怒视,不紧不慢地说,“鸵鸟毛最早用来擦拭高精仪器,因为没有静电,天生就是为了除尘,这样好的东西,你们厂长把它做成毛掸子,难道不是暴殄天物?”
“你别瞧不起毛掸子!”商棋激动地嚷起来,“鸵鸟毛哪都能擦,电脑化妆台古董字画,擦哪儿都是吸灰不扬尘!”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用,你能只卖5.9?”赵雪妮眉毛一扬:
“我才不信——”
“因为我们在亏本甩卖啊!”商棋绝望地大吼。
周围的人纷纷好奇看了过来。
静了几秒。
“哎。”赵雪妮拍拍商棋肩膀,让他回头,“下播吧。”
“我就不!”男孩不停吸鼻子,一脸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赵雪妮笑了笑,“该发货了,亲。”
“发什么货……”商棋喊到一半愣住,转过身,他的肩膀一点一点颤抖起来:
“五百根毛掸子……这就全……全卖完了?”
这个结果深深震撼了商棋。
全天下最厉害的销售,也无法在十分钟内卖完五百单商品,但直播让不可能成为了现实。
“嗯呐。”赵雪妮活动了下站酸的双腿,“下次记得多备点库存。”
弹幕像流星一条条划过。
-小厂经营不易,支持一波老铁
-啊啊主播千万别涨价啊,好用的话我下次还来买
-本来不想买的,但看这俩人吵架好有意思
-我怀疑是剧本
-只有我一个人想看小姐姐露脸吗QAQ
商棋看完最后一条弹幕,这才回过神地抬头大喊,“姐——”
已经走远的赵雪妮“呸”地吐掉了冰糖螃蟹的一条假腿,“靠,演员!”
-
快回家时,身后有车按了声喇叭。
她没理,依旧慢悠悠腿儿着往前走。
直到威风的黑皮卡开到她前方一点远,然后停下,车上跳下一个人。
……要堵她?
“听商棋说你今天帮了大忙。”许漠长腿一迈,两步走到她面前。
“你,你有事吗?”赵雪妮往后退了退,想起今早还没洗脸。
啊……老妈的丑围脖在哪!
“直播的事,非常感谢。”许漠大概知道除了口头致谢,她压根不会接受自己其他方式的表达,便直接从手提袋里取出东西,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
“你的围巾,那天落酒吧了。”
赵雪妮看着他手上那团红围巾,愣了几秒。
一阵风吹过,她脖子一缩,转眼就发现许漠的脖子也露在外面。
这么冷的天,他穿一件夹克。
拉链还敞开着。
“留给你做纪念吧。”赵雪妮说。
许漠抬了抬眉梢,“嗯?”
“Burberry而已,我家还有很多。”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直播的事,你怎么想?”许漠看着她。
“我已经拒绝过商棋了。”她耸耸肩,与他擦身而过。
“所以,”身后传来略低的声音,带着丝丝入微的委屈,“连我也被拒绝了么。”
赵雪妮心里一动。
大地上的坚冰裂开一丝缝隙。
永远高大的,强大的许漠,会因她而委屈。
“赵雪妮。”许漠转身看着她背影,用更低的声音说:
“难道,你就不想多拒绝我几次吗?”
……好诱人。
为什么她头上好像长出了小恶魔的角角。
小恶魔挥舞皮鞭,一鞭又一鞭抽打手撑墙角的许漠的屁股。
赵雪妮,我宁愿去死也不会爱你!
她一甩鞭子,chua!
许漠撑桌的手指掐得发白,却还紧咬嘴唇不肯屈服,“绝不会……爱你。”
chua!
又是一鞭子。
好爽!
“赵雪妮,最后再帮我一次,好吗。”许漠似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声音被风吹得寂寥。
她愣了下。
回过头时,许漠已经戴好红围巾,只露出半个高挺鼻梁与一双黑眼睛。
他认真看着她:“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