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洞穴里。岚魑穿过狭小的洞口，夹道极窄，岩壁上传来水滴滴落的响声，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底忽有一道细微的绿光发出。

岚魑朝着那光亮走去，在一棵空了心的枯木前站定。

枯木里有野兽发出近乎嘶吼的沉吟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铁器来回摩擦的尖锐声，以及被淹没的呜咽声。

他微微探下身去，那声音明显小了。

一道黑影蜷缩在仅三尺高的树干里，全身黝黑，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如萤火般的绿光。黑影见他，先是警觉地往里缩了缩，鹰眼般锐利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来人，气息虚而无力。身底有一股几近粘稠的黑液顺着树根流了出来。

岚魑凑近一闻，竟然是血！？

当即询问道，“你受伤了，谁干的？”

黑影唔噎着，嘴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有那双似鹰爪般锋利的手指在地上来回划动，歪歪扭扭写了个不像样的“魔”字。

他写字时，双手耷拉着，手腕处血肉模糊，似是被人挑去了筋骨。

“你的舌头，还有你的手脚……”岚魑见状，心下一凉。

只是盯着看了半天，也只勉强看出来是个鬼字。

联想到之前最喜取人手脚的魔族圣主潇令，第一反应竟是冷冷一笑，“又是魔族。”

“没想到，他的弟子中间竟还有魔族之人。”

黑影朝他眨了眨眼，手指继续在地上划着，痛苦狰狞的脸上满是渴求。岚魑却没再看，而是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黑乎乎的小药丸递了上去。

“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说着，送到了黑影嘴边。

黑影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以为是救命的仙丹，魍渐渐放松了警惕。

没曾想岚魑忽然抓住了他的肩头，一股近似于真气的金色妖力瞬间被吸入到对方体内。方才放松下来的魍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看着被吸走的妖力，惊愕万分，嘴里不停地呜咽着：“阿……”

直到妖力被吸干，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都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岚魑俯下身去，阴鸷的目光盯着那已无生机的枯尸。

“魍妖，下去之后，别忘了替我告诉红魅，我也不想这样。”说着，一团妖火将他烧得干净。

“……要怪就怪那该死的凤玦。”

＊

而此刻距他不过百里的小溪边。

柳青梅正双手捧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凤玦以及靠在他肩头的冷凌霜。落日余晖的光影笼罩在两人身上，如置身仙画中。一个清冷贵气，一个放荡不露，如此相配，怎叫人不心动呢？

想着想着，哈喇子便流了下来。

凤玦微微皱了下眉。

这么好的天气，不该下雨啊。怎么会感觉手背上湿漉漉的，像是……

他猛地睁开眼，少女朦胧之中闪着星光的一双杏眼望着他俩。顺着少女上扬的嘴角，往下望去。

那藕断丝连的黏糊东西，竟然是……口水？！

心中顿生了几分嫌恶。

见凤玦突然睁眼，柳青梅心下一慌，连连后退几步，险些一个踉跄。

这一吓，将她脑中想到的那些个污秽画面全给吓忘了。她又羞又尬地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发问道：“师尊，冷师弟他没事吧？”

“有为师在，自是无碍。”凤玦信誓旦旦地回答。

在这三界之中，他能称之为对手的，本就寥寥无几。

“等等，”后知后觉间，他又重复了一遍柳青梅的话，“冷师弟……他姓冷，莫非他就是冷凌霜？”

柳青梅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发问，愣了一下。心里琢磨道，师尊他竟然还不认识？不认识就大老远跑来千里救妻，该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见那丫头魂又不知丢哪儿了，凤玦打消了继续追问她的念头，偏头打量着身边的冷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