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没看见两人的小举动,继续朝云小胖说道:“仙师可愿随我下山除妖?”
云小胖:“可以,但我缺个帮手。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老妇闻言一愣,旋即立刻答道:“只要仙师愿意帮忙,老身什么都能做。”
云小胖:“帮我准备顶轿子。”
老妇心想,这胖子一身肥膘,许是怕下山走路太累……刚要应下,却听对方话锋一转,“连同这几位一起。”
他手指轻轻划过在场众人。
“这,”老妇尴尬,“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轿子吧。”
“那就多准备几顶。”
言罢,柳青梅立刻会意。仙门之人下山,御剑即可。可这云少侠却让人准备轿子。看这老妇一身的行头,怕是雇不来一个轿夫,分明是在刁难对方。
老妇听后,瞠目结舌,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
兮落村,原本是个穷僻的小村子,村里百姓大都靠务农为生,偶尔上山打猎拿到市集上去卖,换取的铜板再买些棉麻绸缎,物以稀为贵,能穿上绸缎的都算是大户。
而这些大户之中,有一位姓谢的大善人,本名谢善武。
家中有一妻,名唤焦氏。一儿,名唤九沅。谢九沅长到七岁时,偶遇一白发的仙游老道,老道宣称此子若留于家中会克妻散财,又算出他颇具仙缘,愿收其为徒。焦氏不舍,谢善人老来得子,对其很是宠溺。但老道坚称此子会断了谢家财运,谢善人视财如命,立刻应了下来。
谢九沅就这样跟着师父上了山。
一晃八年过去。
正如老道所言,谢家一夕间成了村里的大户。兮落村也开始富足起来,由村变成了镇。谢善人花费半年时间在镇上建了最大的庄子——谢家庄。据说,光院落就有十三个,还有一亩花田,丫鬟仆从更是百十来人,很是阔绰。
站在荒废已久的谢家庄前,柳青梅不免打了个冷颤。
“这儿就是……谢家庄?”
破败的门前,荒草遍地。到处是残垣断壁,灰黑的廊檐上停留着几只前来觅食的乌鸦。偶尔吹起的柳条,夹杂着烟灰在风中飘荡,透着说不出的萧瑟凄凉。
众人皆惊讶于眼前所见,不过一片废弃瓦舍,已不可见其全貌。
老妇叹了声气,眼中尽是哀伤:“一年前,谢家遭贼子所害……只剩下老身一人。”
众人在来的路上,也曾听老妇人聊起。
说这谢家在一年前,原本是要办喜宴的,可惜新婚之夜遭了贼,谢家小公子当场毙命,谢老爷和夫人随后不久也相继离世,富甲一方的谢家自此没落。
“我名唤焦月娥,那谢家夫人名唤焦月英……是我姐姐。”老妇解释道。
众人不禁唏嘘,怪不得这老妇人如此为谢家打抱不平。
冷凌霜一直默默跟着。恍惚间,手肘忽地被人碰了一下,这才回神,抬眸望向那人。云小胖一双小眼睛左顾右盼,神色中带着几分慌乱,整个身子几乎快贴到了冷凌霜背上。
冷凌霜微微蹙眉。
见对方回头看自己,云小胖立刻扭捏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怕鬼。”
“鬼?”诧异的声音响起,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不知何时挤进两人中间,乌黑的发丝被金色发冠高束着,经日光一照,耀眼得有些刺眼。
“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鬼。”
说完,金灿灿的脑袋转向冷凌霜,白皙的面颊,生的斯文俊秀。
冷凌霜眼前一亮,喊道:“齐师兄。”
此人正是栖梧峰上的二弟子齐越。
冷凌霜与他的相识还要从一个包子说起。那日,在厨房打杂的冷凌霜见一位弟子晚到,没能吃上肉包子,就将自己的包子给了他,却听那人阴沉着脸问,你觉得我胖吗?
见那人骨瘦如柴,他便以为对方为追求纤瘦,节食过度。于是劝慰他,你不仅不胖,反而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那人听完,脸色反倒更加阴沉。
后来,冷凌霜才知道,这人便是栖梧峰的二弟子齐越。而他因为太瘦,被师尊凤玦嫌弃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于是下定决心要增肥,每日四顿,顿顿荤菜,连着吃了半个月都未见动静。那日,又被冷凌霜误其本意,说他太瘦了,而郁闷了好久。
上次进藏书室,冷凌霜用两个包子贿赂的,也正是眼前这位。
齐越站直身子,摆出一副大师兄的做派,拍了拍冷凌霜的肩膀:“原来是小师弟啊,好久不见。”
冷凌霜微笑点头,反倒是一旁的云小胖目光灼灼。
有敌意?
齐越动作一僵,目光扫到身边警惕盯着他看的云小胖。
两人眼神刚一对上,齐越不禁眉心一蹙,旋即讳莫如深地打量了对方良久,喃喃道:“看不出,我竟一点儿也看不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