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童狐疑地盯着他:“你老问这人干嘛,难道你和他认识?”
凤玦矢口否决。转念一想,潇令连这种事都同他讲了,想必是极度信任。于是,向他询问了一些有关潇令的事。起初,小药童还有所防备,说话含糊不清。渐渐地,就像洪水泄了闸,一发不可收拾。
“我常听师父说起他的故乡,在那很远很远的北川。那里原本是一方净土,草原和冰川交融之处,还能看到四季常开不败的雪莲。只是后来,各族开战,战火不断,他和妹妹是逃难来的这里……”
没听说阿令还有个妹妹,凤玦好奇:“你见过吗?”
小药童摇头,呢喃道:“师父不让。”
“不让……为何?”凤玦越发奇怪,料想这其中定有蹊跷。
小药童摇头啊摇头,一脸为难。
凤玦叹息,看来只能找个人问问了。
*
“喂,齐越。”
齐越前脚刚陪周公喝上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四方镜差点滑落。他四下张望,没看见有人。倒是手中的镜子亮了起来。
声音也渐渐清晰,他终于听清了是谁在说话。
“师尊,你没事吧?”齐越急切地问。急切之中,还有那么点小激动。
——师尊竟然主动用传音符联系了他!
“为师没事。只是有件事,想问问你。”凤玦压低了声音,似乎旁边还有人。
齐越将镜子拿近了些,以便听得更加清楚。
“听说潇令以前有个妹妹,名唤泠夕。”
齐越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心道:这大魔头还有个妹妹,那不就是小魔女了。
又听对面道:“你博古通今,可曾听过有关他妹妹的事?”
说他博古通今,不过是在藏书阁多读了几本秘史典籍。对各路八卦消息,也算是了如指掌。可这个潇令的妹妹,他确实没什么印象。
齐越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据魔典记载,魔族第六任魔族圣主是个孤儿。他用了短短八年时间,连续打败了魔族最强的三任魔尊。当上魔族圣主时,也才十七岁。”
说完,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敬畏。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邪不压正、惩奸除恶的观念给压了下去。
凤玦静思,方才听小童提到潇令是八年前来的南古,算算,今年也是十七岁。都是十七岁……一个是凶神恶煞的魔尊,一个是受人敬仰的国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让他坠入魔道——
会不会跟这个叫泠夕的有关。
“不急,你再仔细想想。”凤玦轻声道。
齐越闭目,在脑中搜索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突然咦了一声,凤玦忙问:“可是想到了?”
“我倒是的确想起一件事,不过这事,不太好说。要是说了,师尊你可别多想啊。”
凤玦轻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我在一本魔族秘闻里看到过,当年在仙魔大战之中,潇令曾在凡间救过一个女孩,像他这种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突然意识到在师尊面前说错了话,齐越干咳两声,立马改了口,“大魔尊怎么可能好心去救一个凡人女孩,而且这女孩在大战后就消失了。有人说是被潇令偷偷带去了魔。但也有人说是潇令的私生女,后来被仙门发现就给杀了。”
对面沉默无声。
齐越马上找补道,“都是杜撰,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就是他一时心软,或者,也许是师尊口中所说的那种妹妹……”
四方镜上的光早已熄灭,他知道是师尊收回了传音符。也许,他后面的话根本就没传到师尊那里。齐越叹息,都说道法无情。若真无情,师尊便不会爱上那个大魔头。亦不会有之后诸多的烦心事了。
听完齐越的话,凤玦心中莫名生出一丝酸楚。
这种酸楚的感觉,凤玦也说不出是吃醋还是心痛。关于潇令的记忆,零星而模糊。他只觉得他爱他——这种情感强烈而无解,仿佛他一生下来,就知道他这一辈子只会爱上那么一个人。
四方镜的光再度亮起,齐越以为是他自己眼花。揉愣片刻后,轻声唤道:“师尊?”
对面传来凤玦低沉的声音,道,“我觉得那个叫泠夕的有问题。”
“就因为他是潇令的妹妹。”齐越说完,才觉自己多嘴,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你说的对,”凤玦接了他的话,不像是在生气,“越是他身边的人,越是最好的掩护。”
齐越恍然大悟般道,“有道理。”
这边,小药童刚从卧房里拿出那些受潮的诗画集想要晾上一晾。就见庭院外花草一空,放眼望去,只剩下了凸凸的花梗。
小药童丢掉手中的诗集,跑上前去,大声吼道,“啊,我的花!”
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凤玦。只见他慢慢地收起万物囊,风淡云轻地答道:“我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