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故事在此处戛然而止,那尚且算得温情。
只可惜,人间的故事没有那么多的戛然而止。
再苦再痛,总归得向着前路走,哪怕无比清楚,那是一条不归路。
柳瞑凤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了非要回他的小破屋,结果十分凑巧地被登基大典上因为没看到他而怒气冲冲跑过来的秦羽凉撞上,当晚就被抓进大殿之中打碎了一身傲骨被迫与他缠绵。
自此,那光风霁月的仙人余生都被禁锢在这朱红宫墙之中,日夜受他折辱,至死,半分反抗不得。
那之后缈仙阁突然易主,秦羽凉一辈子都没能看清楚的大昀第一美男柳醉蛟下落不明。
缈仙阁留给秦羽凉的印象太差,以至于直接被秦羽凉命人先砸后烧。
全京城次皇城第二高耸的楼宇,一夕之间人去楼空,满目萧条。总是人满为患的楼中却只有个别姑娘老侍抵死反抗,而后自然,大火轰轰烈烈烧了三日,官兵把守,无人能进出,来往行路唯恐避之不及,却比这地方从前任何一天都要绚烂繁华。
为防止他逃跑秦羽凉特地为柳瞑凤打造了一座空中楼阁,虽冠着冷宫之名但谁人都知这其中锁着的人必然不一般。自锁着柳瞑凤的床榻边窗口,正好能看到那琼楼玉宇一日日衰败颓靡,化为灰烬。
柳瞑凤不曾说过什么,他像平时一样静静地坐在床上,古井无波面上也没有多余神色,只一直盯着窗外火光渐暗处定定地看。恍惚间,那双冷冽的眸似蒙上了淡淡的水雾。
窗外有一株梅树,只可惜此时已经败了,芳香犹在,傲骨犹在,却只有这气息奄奄,苟延残喘,状若枯槁,像极了窗内那双眼了无生气的美人。
那几天晚上,柳瞑凤哭得很快,可他将下唇咬出了血都不肯吐出半个字,任凭秦羽凉如何欺负折辱,都保持着清醒不肯坠入这温柔乡里去。
末了还是秦羽凉拿几个老臣的命威胁,才逼得他叫出了声来,可那叫声太痛苦,不像沉溺情欲之中,却像拼命压抑的痛苦哀嚎。
柳瞑凤没有一点情/趣,不会迎合更不会哄他,再令人浮想联翩的道具用在这个人身上都不会有多余的效果,因为无论什么情况他都只有两种反应,要么羞愤欲死,要么双目无神,凉薄地望着虚空。相比之下前者似乎好一些,但那时他的眼神中,那般浓烈的,清晰的,是恶心,是嫌弃,是恨。
他身体不好,被折腾狠了很早就晕会过去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陛下人中龙凤,实在不/过/瘾,人是怎么晕的就会怎么醒过来。
某日柳瞑凤罕见的早上没醒过来,秦羽凉下了早朝来看他,就见柳瞑凤一个人,收场时一般苍白而混乱地躺在床上,□□尺高铁骨铮铮的男儿只将自己面对着墙缩得很小很小,他身下是鲜红的丝绸锦绣床,身上是凌乱破碎且并不能蔽体的衣物,身体遍布青紫或血红的痕迹,一看就有被人狠狠凌辱过。
紧蹙一双柳眉,眼尾一行清泪,嘴里呢喃着破碎不堪字眼,听了半天也只听出一个“清”字。秦羽凉莫名的伸手想替他拭泪,可柳瞑凤梦境之内毕竟是他所不能触及之所,赌气一般,他只稍坐了片刻,转身便走。
不愧是伪君子,梦里都挂念着他那比命都重的清誉。秦羽凉暗哂。
柳瞑凤进宫五日两人就成了婚,那嫁衣,是秦羽凉用秦羽苍的血染的。
那美人凤冠金钗,敷粉涂面,一身血腥气的暗红色金线嫁衣衬得那张苍白如纸面红愈发旖丽。秦羽凉向他炫耀这衣服乃是将他的好弟弟放血三日才染的这么一件,而后柳瞑凤便吐得昏天黑地。
秦羽凉被扰了兴致,一怒之下罚他出去跪着,谁知曾经能被打五十大板还在宫外连跪三天的柳相此时竟连半个时辰都没坚持到,就晕倒在了深重的露色中。
洞房过了三日才补上,这一补就是两日,柳瞑凤不知晕过去又醒过来多少次。
现在说到嫁衣,秦羽凉本人未免也会有一点反胃。
“口味真重。”他翻了个白眼,“你真觉得我是单/枪/匹/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