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来时脸上的阴鸷还来不及藏起，就撞上了他的春风。

他当然是来得及停住脚步的，但抵不住秦羽凉硬要上前来将他拥入怀中。

“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他看不到秦羽凉表情，只知道那声音很轻，似是在隐忍着什么。他点头慢吞吞嗯了声，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可方才尖锐的紧张在这一刻化成了一滩水，被暖洋洋的太阳一蒸，恍惚不见了。

秦羽凉怎么可能不问他在做什么呢。

秦羽凉必然知道了些什么。

他们心照不宣，秦羽凉拉着柳瞑凤的手，带着他下了楼，就在这家客栈吃了一碗面。

人生嘈杂，两碗泛着油光的葱油面在小二热情的招呼声中腾地上了桌，他们面对着坐下，白色的蒸汽氤氲开来，秦羽凉替柳瞑凤将筷子和勺子都用茶水烫了一遍，又取了随身的绢布擦干净了。这才献宝似的将东西递给他，笑道：“先生对不起，我现在没钱，只能先请你吃这个啦……你若不喜欢，我借了厨房另外给你做东西吃。”

柳瞑凤摇摇头，接过勺子和筷子，低头拣了面条吹了吹就兀自吃起来。只不过面条还是烫的，蒸汽沁透他的脸，透出薄薄的粉。他何时如此张惶，竟是借着蒸汽掩住了眼底的涩意。

他不在的时候，唐罗鳌都是如何对待秦羽凉的？

那天潢贵胄的太子殿下，如何受过这般委屈。

可这般穷杀都能熬过，柳瞑凤曾经予他的痛楚，只怕是比之更盛千倍万倍，令他无论如何都吊着一口气，拼了性命也要杀回皇城，如何苦痛都无法阻挡。

这般想着，对唐罗鳌的恨意更甚了几分。

秦羽凉见他一直低头吃面，心知他不想说话，必是又憋了一肚子心事，想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如此，何如叫人不心疼。

“先生，你今晚要回去吗？”

柳瞑凤这才抬起头，看向他时眼中湿漉漉的，秦羽凉心上警铃大作，更不想放他走。

柳瞑凤这才想起，秦羽凉还不知他与唐茜名义夫妻一事。

按说之前柳瞑凤每晚都会回家，想着唐茜一个女性独自一人不安全，在城里看诊或是山间采药，无论多晚，夜里总归是要回去的。他们虽无夫妻之实，也说不上情谊，但唐茜救了他，又因他生活上受了桎梏，他认为唐茜对他有恩，自不会亏待她，也尽力保证她的安全。

只是看着秦羽凉故作大度的眼神，他有些难以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