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和阿铃请假了，请假来看您，您好点了吗？”

“好了好了，我好了。”外婆欣慰握起她手到跟前，“小月月，有没有吃着饭了？”

黎往月凑近外婆耳边，“吃了，外婆我们吃过了。”

“小月月……”

我木木站在一旁附和笑容，心里有一点点的失落，是我站边上被挡住了外婆没看到我吗？我岔进空方位，外婆没有空余的手能再牵我，我轻轻抚上外婆胳膊。

“外婆……”

“对对！我说不上话！什么不要和我说，什么事也不要说！我什么都不管！”妈妈声音盖过我声，不知道冲谁，只是话语中的怨气埋怨盖不住。

气氛骤然冷冽尴尬，我呆滞不知所措视线来回观察妈妈和姨妈，二人皆面色不悦，好似在我和黎往月没来之前就已发生了矛盾。

我如坐针毡惴惴不安，我非常非常讨厌一家人自相残杀怨气冲冲彼此生怨的恐怖低压，这窒息氛围让我无比焦虑无比惶恐不安，我好想猛拽我头发。

“月月，我们出去给外婆买点东西。”姨妈满脸疲态无力冲黎往月示意。

我和黎往月互对视一眼后她默默跟着姨妈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我、妈妈、外婆三人。

外婆瞪了妈妈一眼开始言语训斥妈妈，耳边充斥责备埋怨令我悲痛难过焦躁不安。

“费力不讨好！我在这里跑上跑下累死累活还费力不讨好！！”妈妈暴跳如雷，拽起我就要走，“走了！你赶紧回学校！别在这里！”

“妈！妈……”我轻挣开妈妈的手，我想弄清原委我想调和，我不愿亲人恶语相向，“妈，妈，是怎么了？我们先……”

“好！你在这守着我自己走！”妈妈厉声打断我怒冲冲甩开我手，快步往外走去，任我心急如焚呼喊追赶，她一步不回头。

一切太过突然，我心乱如麻惶惶不安守在病床，我不放心外婆一个病人身旁没有人看顾，可妈妈她从没在亲人面前如此大发雷霆，似要将所有怨怒倾泻而出，这突然爆发实在让我担心不安，我焦躁心急不断拨打妈妈电话，可始终没人接听，外婆口中模糊谩骂喋喋不休，我颓丧坐一旁烦躁焦虑直掰自己手指头，直到姨妈回来。

姨妈推开门看到我后展开长辈温和笑容似什么都未发生，关切问我。

“小铃还没回学校？正好和往月一起走，我现在打电话给她，她在医院外面等你。”

“她还在外面……”我低头避开视线轻出声，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对，她在外面，她想上来叫你一起回学校，我和她说让她在外面等着，万一你先走了，她不用跑一趟。”姨妈边说边拨通电话，“喂，喂月月，小铃还在，好好，我和她说，她马上下来了。”

姨妈挂断电话，温柔握住我肩，“好，小铃回学校上课去吧，听小月说你进步很大，好好学考个好大学。”

我五味杂陈笑点头，姨妈一直是对我很好的，“好，姨妈，我会努力的。”

“小铃，来拿水果去学校吃。”姨妈拆开礼盒热情将刚买的水果和牛奶装进一个新的袋子，“这果子很甜，拿去学校吃，学习累吃点甜的缓解压力。”

“好好，谢谢姨妈，谢谢姨妈太多了，一点点就好。”

“没事没事，多拿点，和你同学和你好朋友一起吃。”

我提着满满当当的水果牛奶，沉甸坠手的重量是我心里满满的感动，不管因为什么，姨妈一直对我很好，“谢谢姨妈，那姨妈我先走了，外婆好好养病我走了。”

我对姨妈外婆挥手道别，出了住院部看到在门口等我的黎往月，我跟上她但我没去上学，黎往月去了，而我再向老师请了两小时的假。

我心事重重回了家，果然妈妈在家，我忐忑站在门框边见她气愤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她闻声转头见到我来，她脸色缓和了很多。

“你没去上学？”妈妈硬声问。

“我，我在楼下买了熟食，我放桌子上了……”

“……”妈妈沉默不语。

“我请假了，我来拿东西。”我胡乱说借口。

“拿好就赶紧去上课。”妈妈眼神空洞缓下声音，“别错过老师讲课，高三了……”

“嗯。”我抿嘴点头回应。

我只感深深无力，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感受到家庭温馨，好不容易全身心自若接纳来自亲人的爱意没有再诚惶诚恐，我好不容易感受到爱，好不容易感受到祖孙三辈最亲近的浓厚血亲，为什么？为什么要闹矛盾要吵架？！我视变故洪水猛兽我如临大敌，却只惊慌失措无能为力，我没有心思去上课了……

我想逃避我想自己静一静，我走进自己卧室关上门放下厚重遮光窗帘，任由漆黑侵入不现一丝光亮，我心烦意乱一动不动坐在床边。

我在此无神呆坐半小时后听到了卧室外的声音，我耳朵凑近依稀能听出是妈妈在和姨妈打电话，妈妈好似以为我走了，她不知道我在。

她们姐妹起了争执，透过门缝，我看到了泪流满面爬满泪痕但为忍住哽咽哭声不露而面目狰狞的妈妈，我听到了在房里回荡的她遮掩不住地发颤悲戚喊声，撕心裂肺，触目惊心。

“别和我说！什么都别和我说！”

“我没你有本事！！我比不上你！”

“你就是看不起我！！”

“我不如你！”

“……”

我悲痛仰头靠在白墙无声落泪，怎么能如此相似，妈妈对姨妈的心声，曾是我对黎往月的心声，为什么要如此相似？！为什么要让我厌恶的自卑、埋怨、嫉妒情景重现？为什么要变成刀子重现来伤害本该是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