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轻轻靠在客厅的入室门边,拿着一个咖啡杯。
方潜鸣回过神,再愣神。
原来任有道的雕像在这里。
“方先生是吗,你好。”
雕像开口说话,杯口缓缓往上冒着热气。
大夏天在空调房里喝烫的,是有钱人的特殊癖好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方潜鸣才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知道他很有钱。
气质,太有气质了。标致,比雕像还标致。
“对,我是xx出版社的方潜鸣,有一些事情想和任有道先生聊一下,之前打他很多个电话都不接,我就冒昧找过来了...”
方潜鸣解释着,努力让自己的背站得很直。
“辛苦了,他这会儿不在家,您先进来坐会儿,”任易侧身,笑着示意他进门。
好像背后吹过一股温柔又不容拒绝的风,方潜鸣就这样被吹了进去。
“我是任有道的哥哥,我叫任易。”
————
郝业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人在放歌。
他没想过任有道也会听这种音乐,怪悲伤,怪安静的。
任有道打开门,笑得和这种气氛格格不入。
“来了。”
郝业把塑料盒放在桌面上,打开,
“你要的凉拌猪耳朵。”
任有道不知道从哪里瞬间抽出一双筷子,眼睛都亮了,可是音响还在放着悲伤的音乐。
“这猪耳朵被你夸了那么多次,我尝尝...”
“我也吃,你没给我拿筷子啊。”
郝业故意逗他,伸手想抢他的筷子,力度一下子没把握好,两人的手就这样撞在一起。
心脏抽一抽,明明是夏天,郝业却跟被静电电了一样,手弹了起来。
任有道没看他,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件事,还和个没事人一样。
“哇,好吃啊,”任有道又夹一个放嘴里,“哇,好吃啊...”
郝业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头顶和无比自然的动作,充斥在房间的悲伤音乐一下子变得好大声,让他有点难过。
难过自己的懦弱。
任有道明明已经和余谓分手了,明明就坐在他旁边,和他那么近,他在怕什么呢。
“你为什么突然放这种歌啊。”
有点刻意地,他偏要挤在任有道这个沙发上。
任有道瞟他挤过来的屁股一眼,视线再抬起来盯着他的脸。
郝业紧张地眨两下眼睛,任有道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气氛有点诡异,然后任有道干笑一声,摇摇头,身子往旁边移一点,再去夹了两块猪耳朵,刻意嚼出清脆的声音。
“什么叫这种歌啊,你们音乐老师真挑剔。”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郝业没有动,守着分寸不向他逼近。
任有道开了瓶啤酒,猛灌一口之后干脆地承认,
“有啊,这两天有让我很不爽的事情。”
难道余谓回来找他了...?
郝业喉结微微动一下,努力不让任有道看出异常,
“怎么了?”
“唉。”
任有道放下筷子,一脸苦恼,郝业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皱眉。
结果任有道一本正经地说,
“被余谓赶出来之后,我一点杏欲都没了。”
...
配这么煽情的音乐,讲这样的事,真的好吗。
郝业无语地说,
“你在逗我吧。人怎么可能没有...”
“对啊!”任有道又拿起筷子,在空中理直气壮挥两下,挥得郝业连忙去躲,他却还在义愤填膺,
“人怎么可能没有杏欲!”
“妈的,余谓。”任有道咬咬牙,又吃一块猪耳朵,再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笑了。
郝业从侧面打量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余谓,看到了说不出的千言万语,和依恋。
和余谓分开以后,任有道的世界可能下了暴雨。
而此刻,他的世界也开始下雨。
煽情的音乐,忽然很应景。
他想起那个冬天,下课之后他站在别墅外面,任有道抱着茵茵跟他招手,再走进去。
那个客厅亮着的灯,很温暖,可他站在寒风里,永远是个外人。
任有道喜欢余谓,喜欢到不得了。
尽管任有道经常让他觉得无语,他也还是喜欢任有道,喜欢到不得了。
这世界他妈的就是一个环。
任有道似乎也在想着什么,没回他,当然也没注意到他的难过。
「叮咚 」
这时候门铃很突兀地响了,他们两个猛地扭头,然后面面相觑,同时说:
“你点外卖了?”
郝业的心跳跟着他的眼睛眨巴一下。
在他愣着,想着他们心有灵犀的时候,任有道却站起来擦过他去开门。
然后很惊讶地喊一声,
“怎么是你!”
余谓吗!
郝业脑子宕机,下意识站了起来,任有道那个大高个却把门口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