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一阵刺骨的凉意袭来，走廊比往日更为昏暗，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冷星言打了一个寒颤，身上单薄的短袖根本阻隔不了寒气，下一秒，一件带有体温的外套落在了他的身上。

外套的主人先一步踏出走廊外面，伸出右手，开口的腔调缓慢低沉，却一字一句敲击着冷星言的心头——

“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没猜错的话精神值应该是下降到某个危险阈值了，不然也不会提出与我合作。”

“但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我照顾一下合作对象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他特意将“合作关系”这几个字咬得很重，坦然地直视着眼前生闷气的小猫，那双深邃的眸子将对方的模样一一倒映。

“你可以牵着我的手，遇到危险时我也能及时保护你，比较安全。”

听到对方几乎将自己的小心思全剖开一一解释，冷星言慌乱地别过脸，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微红，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乖乖伸出手再次握住那只骨骼分明而修长有力的大手，感受到男生下藏着脉络分明，蕴含蓬勃力量的青筋。

鼻尖萦绕着那人独特的冷冽寒松气味，精神值降低后所带来的精神紊乱也消散了几分。

“声音好像是从下面传来。”简云辞很自然地圈起那只柔软的手下楼梯，表面上一脸正经地搭着话。

“嗯……好吵，好像还有哭声。”脑袋像是一团浆糊被人不断搅拌，吵的脑仁生疼，冷星言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精神值降低后，他的五感对外界一切更加敏感，哪怕是微不可闻的声响，对于他来说也不亚于洪钟震耳。

越往下走，嘈杂的声音越大，最后像是宽阔山间里不间断的凄惨回音，全景环绕，又惨又利，如婴儿的啼哭。

“咔嚓——”“吱——”

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像木质门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简云辞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踩到了一张画着大红腮红的纸人。

纸人已经被他一脚踩裂开，流出一摊黏糊糊的、像粘液一样的红色液体，黏在了他的鞋底。

“啧。”

简云辞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像踩到某种恶心玩意一样，抬脚就往一旁干净的水泥地上疯狂摩擦。

冷星言观察这只四分五裂的纸人，全身已经被红色液体浸湿，而上面黑洞洞的眼睛此时似乎在盯着自己。

他的视线从纸人身上移开，本想先走一步，发现对方正紧握着自己的手。虽然没有用力，但也无法挣脱，之后无奈地扯了扯简云辞的衣角，示意他继续往下走。

三楼的楼梯与水泥地走廊不知何时已经铺满了白色纸币，303公寓两旁的墙壁摆好了白色的花圈，中间写着巨大的黑色“奠”字，垂下的挽联似无声的泪痕。

跪在灵堂前的是几位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姨，其中还包括早餐店的老板，他们皮肤惨白，呆滞的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乌木棺材。

而灵堂上摆放着的，正是昨天还与简云辞进行过“友好交流”的老大爷的黑白照片。

冷星言一眼便望见那个站在灵堂最角落里，跟他们一样是玩家的眼镜男。

此时三楼已经聚集了好几个玩家，狭窄的走廊顿时挤满了人，有种“隔壁在吵架邻居赶去吃瓜围观凑热闹”的荒谬搞笑感。

王帅是最早来到三楼的一批玩家之一。

他昨晚因为害怕厉鬼找上自己而几乎一整夜没睡，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结果大清早的又听到外面传来凄惨的哭声、唢呐声。

当时他趴在猫眼想往外观察，结果发现门外一片漆黑，第二次再望过去时，那片“阴影”突然动了起来，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惨白的脸，上画着无比艳丽的腮红，而那一双没有眼白的纯黑眼睛转了几圈后，忽然定在前方，仿佛透过木门直勾勾地盯着屋里的人类。

胖子才明白过来，外面的纸人正一直贴在猫眼处往里看！

吓得他退缩在屋子里，大气不敢喘一声。

等到隔壁叫黄傲天的玩家过来敲门，确认安全之后他才敢开门。

没想到昨天追着自己的厉鬼今天就寄了，王帅马上反应过来八成是林寻干的好事。

“林大哥，我咋觉得照片里那老头一直瞅着咱们，有点渗人。”说着还双手抱臂上下快速摩擦，想把心底的不安和寒毛抖掉。

然而某人答非所问道：“凶手都喜欢返回案发现场。”

“嗯？这是为啥？？？”胖子一脸问号，并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享受。”他嘴角扬起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那双深晦阴鸷的墨色瞳孔没有丝毫温度，让人不寒而栗。

“……”

王帅只感觉后背发凉，打了一个寒颤，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这个危险的青年。

惹到眼前这个人，下场绝对要比死厉鬼手里可怕。

他莫名想起了那个在一众玩家组织红名榜上排第一的恐///怖组织。

眼前这位外貌帅气，实际上性格喜怒无常的青年该不会也是……

他咽了咽口水，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