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倒是对推倒别人的行为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在不远处专注练习射门的冴,眼神凶狞得如同地狱的恶鬼。
从他身上,我可以感觉到那股浓浓的恨意。
愤怒,憎恶,不甘……
我不禁颤抖起来。
忽然间,本应该围着糸师冴的坏蛋出现在我的面前。
充满着负面情绪和自我否定的细小声音犹如恶魔低语般钻进脑内。
“走,走开!”
我颤抖着声音喊道。
黑色的蛋以极快的速度向我袭来。
顿时眼前一片漆黑。
耳边响起月桂的呼喊,隐约中看到不远处的凜也向我跑来。
再次醒来是在糸师家的沙发上。
对上两双好奇的眼睛,以及月桂焦急的模样,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坏蛋昏了过去。
凜见我醒了,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下来。
“早就喊你不要过去了,结果连自己中暑了都不没发现。”
冴表情凝重。
只要他一绷着脸,我就有些害怕。球场上他对其他球员的说教历历在目,不禁让我浑身发冷。
我的昏迷一定耽误了他完成原先的训练计划,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
“对不起。”我低头乖乖认错。
“是你们把我带回来的吗?”
也不知道那个坏蛋和它的主人怎么样了。
“那当然啦,幸好有哥哥在,不然我一个人可抬不动你。”
凜一脸天真无邪地说着不中听的话。
“你们两个是笨蛋吗?不会去凉快点的地方坐着啊。”
冴厉声指责,顺便把凜也算到「笨蛋」的范畴。
对此凜很不服气,但历来向着哥哥的他也不会当场反驳冴,于是把不爽撒在我这里。
“星满才是笨蛋。”
“你们两个都是笨蛋。”
冴一点也不在意弟弟可怜巴巴模样,给了我们两一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那个偷看的人呢?”
“早就逃走了。”凜顿了顿:“看见哥哥过来,一溜烟就不见了。”
冴也阴阳怪气道:“怎么不见他比赛的时候这么激灵。”
我无奈地笑了笑。
兄弟二人没有追问我昏迷的理由,只是单纯的认为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这场意外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我融入这里的契机,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冴不再去那个暴晒的球场练习,选择了另外新开的俱乐部球场。
我和凜也不再露天下等待他,有了正规的球场,铁丝网将训练的场所保护的严严实实,但冴身边还是时不时地出现坏蛋。
经过这次的事,我再不敢小看那些围绕在冴周围的黑蛋。
而那个将我推倒的男孩也仿佛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直到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了我又遇见那个孩子。
他搬离了这座城市,也换了新学校,但依旧是一副病恹恹,没有精神的样子。
童年的不堪回忆让他从此厌恶起了足球,没有勇气站在绿茵场上的他放弃了社团活动,也不愿意与人交往,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最终,他还把自己的梦想弄丢了。
──
当凜的心灵之蛋变成黑色的时候,我又从记忆的角落里回想起再次见到那个男孩的场景。
虽然很失礼,但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经过后来的反复的回想,不断地反思当时所发生的种种,以前疑问的答案也就随之出现。
─为什么那颗蛋会对我发起进攻,为什么那个男孩会躲在树林里窥窃着我们,以及最重要的,为什么他要退出队伍……
我望向瘫坐在角落失去意识的凜。
我不得不承认,糸师冴确实是个天才,天生的领导者。
和他有关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被指引着向前走。
然后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但是……
如果被抛下呢?
从凜身体中诞生的坏蛋十分不安定,不停地想向我发起进攻,而那颗仅仅只有一天相处之缘的坏蛋却拼命护在我身前。
明明自己已经伤痕累累。
我被两颗坏蛋撞击产生的波动掀翻在了地上,与那个时候类似的负面能量像洪水般奔涌而来,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划破手指,传来丝丝刺痛。
我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如果月桂还在这就好了,它最擅长的就是安抚暴怒中的坏蛋了。
没有了守护甜心,我还能做到什么?
那个男孩的面容与凜重叠,各种各样的思绪思绪仿佛泡沫一般浮上又消失。
我已经无法保持正常的思考了,可心里却有一股念头无比强烈。
尽管可能真如咲美所说,我在糸师兄弟眼中是个任由支吩的保姆;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路人;是既不懂两人的喜好,也不理解他们一直所寻求的目标的,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
冴走后的凜那么的寂寞,他也那么的努力,想要追上哥哥。
被人抛下的滋味有多不好受,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我是知道的。
我默默地在心里决定。
绝对不要……
绝对不要糸师凜重蹈那个少年的覆辙。
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我爬起身,将少年揽入怀中。
身后暴走的坏蛋见我靠近它的主人,发疯似地向我飞来,却在半路被另一枚坏蛋拦下。
失去心灵之蛋的凜靠在我身上。
像一具毫无知觉的傀儡,和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