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20的成员都已经先行离开,独剩他站在车旁,紧皱的眉头仿佛就没有松弛过。
“你究竟跑哪里去了?”
他走上前,伸手从我的头上取下一片树叶,叶柄捏在手里搓楞。
我抬起头,于是在那双碧绿的瞳眸中,我看见自己难看得不行的脸,惨白的面孔,汗津津的发丝黏在脸颊两侧,像个随时都要碎掉的泥巴人。
“……发生什么了?”
见到冴蹙眉望着我,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努力扬起嘴角:“没事,抱歉让你久等了。”
“……”
冴瞥了眼身后:“他们是谁?”
“啊,忘记介绍了,这位是相马前辈,是小学的时候很照顾我的学长,然后这位是……”
在是否要说出歌呗名字时犹豫了会儿,毕竟是名人,就这样直接介绍会不会有些冒犯,暴露私人信息总觉得不太好。
“月咏歌呗。”
歌呗很直爽地摘下墨镜,展现出美丽的微笑:“今天的比赛十分精彩,虽然最后没有拿下胜利,但是你的表现非常亮眼。不知我能否期待未来能与你进行合作?糸师冴选手。”
一套轻车熟路的商业化流程让冴阴沉的脸色一僵。
“……这得问我的经纪人。”
“是吗,那先留个联系方式吧。”
歌呗面不改色,自然而然地将冴的注意从我身上引开。看着突然间变得有些木讷的少年,我敢肯定他一定没认出眼前的女性是当红歌手的事实。
他向来不关注这些。
“那个,歌呗小姐,谈论合作的话请交给我吧。”
塔巴蒂这时从车里下来,比起冴的没有眼力,他马上就认出了歌呗的身份。
圆滑地接过话茬的同时,塔巴蒂也不忘朝我点头表示感谢。
两位老练的职场人戴着职业假面笑呵呵地走到一旁商量,忽然间空气变得安静了许多。
“看来接下来会有新的工作了呢。”
我打趣道。
“啊。”
冴回答着我,目光却飘向站在一边的橘发青年。
这时我才发觉,从刚刚开始相马前辈就一言不发。
“……真的假的。”
相马空海感受到冴和我投去的目光,堪堪回过神:“这真的是糸师冴选手啊。”
他单手捂嘴,活像见到偶像的高中女生。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钟爱体育活动的相马前辈一定也是冴的粉丝,顶着来自前辈的灼热目光,我赶忙介绍。
“这位是糸师冴,是我搬家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
冴歪头,明显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我没有看他,心里还在为坏甜心的事情发愁。
“不是朋友吧。”
耳边传来少年的鼻息,故意减轻的声音打在耳廓上痒痒的。
冴低下头,伸长脖子瞪着相马前辈。
这副毫不客气的态度令我我下意识地反驳道。
“不就是朋友吗?”
“……”
冴挑了挑眉,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般,扶着下巴杵在原地。
生怕他又要说什么“我的东西”之类的奇怪的话,我也瞪向他,改口道:“算……是青梅竹马吧。”
话音刚落,那股诡异的气氛才勉强终止。
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相马没有在意冴毫无自觉的高傲,甚至开朗地笑了起来:“哈哈这样啊,花立同学离开学校后遇到不错的人了啊。”
“前辈说笑了。”
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啧的一声。
我有些气闷,在重要的人面前,冴居然表现得如此不给面子,更何况相马前辈还是冴的粉丝。
可回想起自己让冴的(原)心灵之蛋溜走,我的怒火又瞬间哑火。
“花立同学,难道说,刚刚那个孩子就是……”
相马前辈也察觉到我复杂变换的脸色,恍然大悟。
我嗯了一声。
那个坏甜心正是由糸师冴选手的心灵之蛋所化。
冴的心灵之蛋不仅黑化,现在还被弄丢。即使是无心,作为带坏蛋出来的我也有着不可分割的责任。
这份愧疚感替代了不爽,让我无法对冴说出抱怨的话。
不过倒是有一点,直到现在我依旧想不通──为什么坏甜心要逃跑。
明明之前都一起行动,为何破了壳反而变得如此生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别,简直就像是在逃避我一样。
我不解地望向冴。
作为他心灵的一部分,坏蛋的时候黏着我,保护我,变成坏甜心后又变得孤僻,陌生,前后反差实在是大得惊人。
“你们……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
然而这样的互动在一知半解的冴眼里就变了味,只见他脸色越发难看。
相马前辈正要开口解释前,我制止了他。
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冴现在情绪非常不好,现在并不是解释的好时候。
今晚的输球,我的失约,还有坏蛋的破壳……对他来说今天的确没发生过什么好事,也很难有什么好心情。
而且……
关于心灵之蛋的事,我想要亲口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