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赔偿白芷,江聿风将该变卖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手上唯一留着的就是鼎铭的股份。而他现在除了鼎铭股东的身份外,也没了别的职务,彻底沦为一个闲人,也因此提前开启了退休生活。
每天去打打高尔夫,晚上去会所喝杯酒,看似滋润,其实这种生活无聊又没意义。这样的生活过了几天就厌倦了,但他又不想呆在家里整天看着父母担忧的目光,每天无所事事也只能往外面跑。
有好几次他很想去找找白芷,想和她聊聊,聊什么都行,可又觉得两人如今走到这步田地,撕破了脸,连最后一点夫妻情面也没了,他还能以什么身份去找她呢?
那一天江聿风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那边告诉他徐希曼受伤了,因为他是她的紧急联系人,所以医院联系了他。
江聿风并不意外,他将徐希曼赶出了江家,但他猜到,或许还会因为什么事,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总之徐希曼还是会用别的事情和他牵扯到一起。就像她远嫁去了外地,可最后因为丈夫家暴联系上他,离了婚回到这里。就像那次他打算将白芷追回来,而她故意跑去找前夫挨一顿打,又把他扯到她身边,让他和白芷彻底错过。
江聿风最终还是去了医院,病房上的徐希曼一张脸惨白,医生告诉他,她是因为劳累过度导致晕厥。
徐希曼一看到他就开始流泪,“抱歉聿风,好像又耽误你了,我也不知道医院为什么联系你。”
“把我设置成紧急联系人,医院不联系我联系谁?”
徐希曼没说话,眼泪却没断,一脸惨白无声哭泣,似有道不尽的委屈。
“舅舅你不要怪妈妈了好不好?”阳阳搂住江聿风的腰,“舅舅的资料是我弄乱的,舅舅要怪就怪我。妈妈知道舅舅因为这件事丢了工作赔了很多钱,一心想补偿你,她身体不好还去外面做苦力打工,就想着慢慢还你的钱。妈妈累倒了已经很可怜了,舅舅就不要怪她了好吗?”
好像就是这样,她总是会出现各种状况,用尽各种办法折腾自己好让自己内疚。江聿风以前并不觉得,或者是本来心中就对她有亏欠,看到她受的苦便觉得怜惜,可是现在什么都失去了的他,或许内心也多了几分戾气,总觉得她纯属是没苦硬吃,没事找事。自己吃苦就算了,偏偏还要用这种方式来绑架别人。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江聿风闭着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他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了钱,也没了权,家庭也没了,你到底还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徐希曼瞪大了眼睛,呆愣了好几秒,一张脸越发煞白,随后她苦笑一声,“你是这么想我的吗聿风?在你眼中我是个讨债鬼吗?我真的只是想帮你,真的只是想弥补我的过错而已。”
“我身上能用的资产全用来赔偿了,你叫我来也没什么用,我连你的住院费都交不起,所以你是白费心思了。”
“心思?我会用什么心思?你觉得我弄成如今这副鬼样子都是我在费什么心思吗?”
徐希曼越说越委屈,病床旁边摆了一盘水果,不知道是谁摆的,里面有一把水果刀,徐希曼拿起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她冲江聿风道:“如果你觉得我该以死谢罪,那我就以死谢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好像我怎么做都不对,或者我就是该死,我父母离世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他们一起离开,我都不知道我还苟活在这世上干什么!”
阳阳被这一幕吓到了,立刻扑到徐希曼身上哭道:“妈妈不要,妈妈还有我,还有阳阳。”
徐希曼却仿若听不到,只拿目光看向江聿风,一股巨大的怒火在江聿风体内乱窜,有那么一刻,他想直接离开,懒得管她死活,但又怕她真的会捅自己一刀。江聿风突然感觉到悲哀,这一刻,他好像从未认识过徐希曼。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给他的感觉就是可怜,需要别人照顾,需要别人怜惜的人,再加上那场大火她救了他,他对她更是有一种巨大的亏欠。因为这份亏欠,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会下意识美化她,直到现在,看着她不顾一切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试图让他妥协,他才意识到,这个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甚至此刻她的恶劣都让他怀疑当时她为救他受伤是不是她故意的。
可是悲哀的是,即便有了这番认知,但他却发现他似乎永远也摆脱不掉她,她就好像是他身上的寄生虫,要缠着他,吸走他所有的一切,用尽所能寄生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摆脱不掉。
江聿风闭了闭眼,终究是缓了些语气说道:“把刀放下吧,我现在真的很累。”
也不知是不是江聿风这模样让徐希曼不忍,她终究是将刀放下,流着泪说道:“抱歉聿风,我不求你原谅我,但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好吗?”
江聿风没说话,他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了。坐在车上后江聿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突然很想见见白芷。想和她说说话,哪怕不说话就看着她,静静看着她就好。江聿风直接去了满天星,却被告知白芷不在,江聿风询问才得知白芷给自己休了年假,有一个星期不会来公司。
白芷对工作认真,平时也难得休假,为什么会突然休年假。江聿风想到这次事件,或许确实对她打击挺大,所以想去外面散散心?
江聿风拨打白芷的电话,竟无法接通,他询问白芷的助理她去了哪儿,助理也说不知道。
此刻的白芷已经到达英国南部的库姆堡小镇,这里独具历史感与特色,每一帧风景都美得像是童话中。
白芷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韩景。一周前白芷联系韩景,告诉他她已经考虑好了,让他准备一下护照,跟她一起来国外。
“所以你答应了?”那时韩景握着手机,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浮了起来,然而他问话的语气却依旧是平静的。
“嗯,我答应了。”
点到即止,两人也心照不宣,答应什么,自然是韩景提出的自然授-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