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二楼将街上情景尽收眼底,青玥起身到窗前仔细搜寻,仍未见陈家父子。
耳边传来邻桌的客人的议论:“皇亲国戚又如何,人在做天在看,陈家人咎由自取,实在大快人心!”
“兄台说的是!得见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说定了,待会儿咱们去酒楼再续一场!”
青玥定了定神,佯装凑热闹,扭头向邻桌打探:“奇怪,这家出殡,怎么不见父母兄弟来送?”
方才最为愤慨的壮年打量一眼青玥,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前日也是在此处,陈家老二刚进城便被大理寺的人拿了。”
青玥一惊,追问:“竟有此事?我听说那可是朝廷命官,皇帝的表兄弟,怎会轻易被大理寺拘捕?”
男子神秘兮兮招手,待青玥凑近些,伸着头压低声音道:“据说是背了人命官司,被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翻出来,现在在狱中待审。”
青玥就这几日少出门,竟错过如此热闹,不无遗憾地叹一声。
男子见她如此神色,以为是替陈世乾惋惜,狐疑问:“小兄弟与陈家有交情?”
青玥连忙摇头,“我上哪儿认识这号人物,一时感慨而已。”
另外一人也慨然长叹:“两个儿子接连出事,老国舅身子骨恐怕难往下撑呐!”
壮年对此嗤之以鼻,“老话说的一点不错,多行不义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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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的闹剧不多时传进皇宫,皇帝正同几位大臣议事,听闻此事当即头疼症发作,昏厥在龙椅上,几个内侍忙不迭把人送往寝宫,传太医诊治。
饶是顺公公机警,留几位大人在原地待命,避免龙体欠安之事往外传播,消息仍不胫而走,六部的大臣们个个面露忧色,议论声不止。
有唏嘘感慨的:“事情闹这么大,太后想保也难,陈家这下算是彻底栽了。”
有消息灵通的:“据说新来的大理寺卿抓了陈世乾后,顺藤摸瓜翻查出不少与陈家有关的旧案。”
“那是个什么人物,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还有一头雾水纯凑热闹的。
旁边官员递一个眼神到角落,凑热闹的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衣的年轻官员,面冷如霜,正是新任大理寺卿李文戍。
他今日奉旨入宫,汇报陈世乾案情,未来得及面圣突发此状况,只得先在值房歇脚等候。
半生的面孔更引人探究:“这是谁提拔上来的人?”
***
午时宇文皓刚跨入寝殿,朝服尚未换下,便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跑近。
青玥憋不住心中疑团,不待喘匀气息脱口问:“新任大理寺卿,是你的人?”
宇文皓摇头。
这个回答在青玥意料之外,“陈世乾被抓,不是你安排的?”
宇文皓眉骨高扬,得意之态尽显,嘴上却说:“他咎由自取,同本王有何关系。”
青玥愣了下,再回想一遍仍笃定此事与他有关,不管承认与否,催促道:“别装无辜了,快说快说。”
“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
双金不紧不慢服侍宇文皓更衣,青玥满心焦灼看不下去,索性把人撵出去,自己上前代劳。
宇文皓垂眸看她急切解他衣裳的模样,勾起玩味的笑逗她:“就这么急不可耐?”
青玥一心惦记陈世乾的事,随口应了一声。
宇文皓笑的更肆意。
金纹绣龙的朝服外袍很快褪下,青玥抬手拿衣架上的便服时,对上宇文皓意味深长的眼神,瞬时反应过来。
“正经点!”横眉竖目在他腿上踢一脚,抓起常服丢他身上。
眼瞧着逼急了要生气,宇文皓不敢再过分,边套外衫边说回正题。
“陈世昌府上有一位小妾,曾许过人家,她父亲贪财,知道陈世昌看上自家女儿后,悔婚把人送进陈府。我朝无故悔亲是重罪,男方家里当即告上公堂,但有陈世昌在背后撑腰,自然告不赢。事后陈世昌派人把那男子痛打一顿恐吓,要他们远离京城,但手底下的奴才下手没轻重,将人活活打死了。”
这样的情节青玥在戏文中听过不少,落进现实中气愤翻倍,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喷出火来,“后来呢?”
宇文皓嘲讽一笑,接着道:“男子家里人再次告官,本来处置几个刁奴能解决的事,办案的府尹也是个蠢材,以通、奸有夫之妇为名反过来给死者定罪结案。”
青玥闻言,怒意更甚,握拳道:“怕也是为了讨陈家的好吧!颠倒黑白不说,竟卑劣地往死者身上泼脏水,这样一来,那名女子岂非白白背上通奸的污名?”
宇文皓点头,语气冷峻:“正是如此。她得知情郎惨死已经深受打击,污名加身,最终悲愤自尽。”
青玥心中愤懑难平,磨了半晌牙勉强平复,“可这和大理寺卿有何关系?”
宇文皓:“新任大理寺卿正是这对苦命鸳鸯的挚友,矢志为二人报仇。”
青玥恍然:“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