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课就默写,默完了开始讲课。
她发誓自己并没有想要发呆,可就在把书翻到下一页的那个瞬间,视线不知不觉就飘了出去。
盛夏尾巴,闷热暑气只剩下最后一点缠绵的味道。
朦胧光阴带着树叶的形状落在走廊里站着的人身上,浅薄阴影垂在腕骨。
碎发被风带起弧度,露出垂着的眼睫,漆黑瞳孔被遮了个大半。
他是低着头的。
然而,刘泽然几乎是同一瞬间就抬起眼看向窗内。
“宋晚晚。”
早上十点二十三分永远上着课的教室里外,他们在对视。
“你来回答一下这个字在这句话里是什么意思。”
完蛋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站起身,目光胆战心惊地在书上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老师讲到了哪里,身旁传来林佳瑶的提醒,宋晚晚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
最后就这样站到了下课。
下课铃好不容易打响,宋晚晚累的立马坐了下去,她有点羞愧,以至于都不敢看乔今芳离开教室的身影。
安静的时间还没持续多久,她托着脸手肘撑在桌上,走廊里站了一节课的人却忽然又抬眼看向了她。
宋晚晚脑袋里嗡的一声,只看得见刘泽然眉眼微动,径直朝她的方向越走越近。
世界是要毁灭了吗?
让她在大庭广众下跟这个人说话,她只会觉得自己大概又要像操场上那样完了。
“我天,那男的好帅啊。”
宋晚晚能感到林佳瑶拽了拽她的衣服,但她已经趴到了桌上,满是逃避的意味,“好帅。”
“什么呀,你有没有看我指的人啊?”
她连忙点头,“看了几秒的,帅到我都不敢看了。”
脚步声近了,走廊里喊他名字的声音也很近。
宋晚晚只觉得自己后背都紧绷着,刻意背着窗,然而,浅淡的、夹杂在空气里若隐若无的冷淡气息就这样顺着敞开的窗飘了进来。
又或者只是叫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远了,而恰好有谁拿着薄荷味的棒冰走过,误打误撞一场巧合罢了。
等到走廊又回到轻浮的嘈杂里,宋晚晚才揉了揉脸重新坐起身来。
林佳瑶给她分了点薯片,她弯着腰正从书包里想拿颗酸梅糖出来,身后几个人的闲聊声就这样飘进了耳朵里。
“诶,林晓,你怎么这道物理题还做错了啊?”
“因为我写错了。”
“你不知道我的好兄弟,这张作业可是写了全对呢。”
“你等着吧,下午老师上课肯定表扬他。”
宋晚晚拿出糖放在两人中间,林佳瑶吃着薯片偷偷翻了个白眼,低声道,“装什么逼,又不是他自己写全对。”
“我的好兄弟不止物理好,他什么科目都好,生物可好了。”
“那他选物化地干什么?”
“是啊……他选物化地干什么呢?……诶?哥们恰好路过别走啊,快快快过来!”
后桌骤然传来一阵拉扯,两人吓了一跳,林佳瑶又翻了个白眼。
“你说呀,你选地理干嘛呀?”
“……我比较喜欢地理。”
“你喜欢地理还是什么呀?”
新座位坐了也有段时间,宋晚晚知道林晓的同桌叫张俞涛,老师经常骂他每天都坐在那儿唱戏,话特别多。
因此她并没有在意什么,只是又拿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吃了起来,眼睛亮亮的,“这个口味好好吃啊。”
林佳瑶笑道,“对吧,我可喜欢这个口味了。”
说罢,她低声凑了过来,“你听没听见刚刚站张俞涛后面的人说的话?问他为什么选地理,他说什么自己喜欢地理,喜欢彗星什么什么,又一个装逼男。”
宋晚晚刚想说些什么,手腕上却忽然传来两下震动,她目光一滞,轻轻点开。
林佳瑶已经转过身在和那几个男的切磋一下了,“你喜欢什么彗星啊?彗星不是天文吗?你选地理干什么啊?”
“我们哥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种问题简直……”
“哈雷彗星。”
陈兆很礼貌地笑了,他把视线从桌上的那颗梅子糖,从始终背对着他的宋晚晚身上移开。
“啊?那你讲讲呗?”
她的同桌像对自己有一股淡淡的敌意,但陈兆还是回答了。
他说得很轻,“很久之前在地理杂志里看到过,彗星在2061年还会出现一次。说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哈雷彗星每76年出现一次,哈雷看不到第二次,池谷熏也够呛,只是很感兴趣,怎么会这么多年才再出现一次。”
他克制着视线,正准备转身离开,后门口却突然传来不善的一声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