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坐在这里?”陈兆微微俯下身子,那股掩饰的极好的担心顺着视线滑了下来,“我听说宿舍楼后门那边可以翻进去,要不要,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
“回去的话……也只是给大家都添麻烦。”
宋晚晚还维持着一股开玩笑的姿态,事实上,她坐了很久了。
和江姜的一番对话始终回荡在心间,撞的那层支离破碎的膜更近一步,缝隙横生。
彻底打破的,还是那枚被她塞进手中的书签。
两片透明塑料,中间夹了片有些枯绿的四叶草。
——“这片叶子有点黄诶。”
“我知道……但是,我们都找了快一个小时了,只找到了这一片。”
宋晚晚有点气馁。
已经放学了,但国庆后刘泽然就要正儿八经地去参加体育赛事,自己也有作文比赛,他不知道又从哪个小说里获得了灵感,拉着她一起来找好运。
宋晚晚试图哄着他,“反正摘下来了很快就会枯萎的,不如你挖起来好好养着?”
他蹲在地上,头埋的低低的,“不好。”
他又说了句什么,可是声音太轻,听不见。
宋晚晚凑近了些,弯着腰从底下看他,认真问,“你说了什么呀,告诉我吧,我想听。”
刘泽然第一次跟人这样对视,他险些摔倒在地,想要板着脸维持风度,眼里的诚恳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我会做成书签送给你的。”
“这样的话,不用害怕枯萎,会一直幸运的。”
“那你呢?”
“我?”
他认真思索,说出了句让两个人都一怔的话。
——“我只想要你幸运就好。”
夏末耀眼的光,他眼里亮晶晶的碎片,好像都随着书签生出的褶皱而支离破碎。
那晚回家他们依旧一起走,他推着自行车,黑色车轮一路碾,把一切都碾的如尘土般灰扑扑。
夜晚黑的很,坐在这里后,她打开了刘泽然送的那个手环,把所有发来的消息从头翻到尾,视线最后才落到那张书签。
总是到这种时候,才会后知后觉。
总是要到这种时候,才能抬头看见始终笼罩着自己的细雪,以为出走多年,放眼望去,周遭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来路、前踪,无处可去。
当然,她没想过会被人找到。
——在自己手反反复复扣上搭扣的瞬间。
这个跋涉千里过来的人却只是笑了,“那我……可以坐在你的身边吗?”
她点头。
陈兆什么都没有问。
他很有礼貌,很有分寸,话题从刷到的搞笑故事带到日常八卦,什么都聊,就是不聊她怎么了。
寒风好像能把他呼吸的温度带到面前。
声音,温热,和从前无数个找到自己的瞬间如出一辙。
她总以为人在冬天里待久了,就会习惯冬天的温度,以至于哪怕移进一件暖室,指节也会肿胀酸痛,带着一股火辣辣的疼,让人绞尽脑汁找着借口离开,可是。
宋晚晚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我有话想和你说。”
“……怎么了?”
“我…… 其实我是一个很拧巴的人。”双手抠在椅旁,宋晚晚突然又没了说下去的勇气,她坐在那儿,想自己应该怎么说,“你,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和刘泽然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轻轻转动,像斟酌过,又实打实开口“周扬说他出了车祸,说…… 和你有关系。”
“对。”
心里传来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
宋晚晚却感到一股如释重负,“和我有关系。”
“就在我们医院里遇见那年的前几个月,国庆,刘泽然约我见面。”
“约好上午十点半见面,我很早就到了,没想到他也是。他说一起去看电影,我说好,只是那时候我参加了作文比赛,说等我先去交个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