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全宇宙,他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点。
哄哄闹闹的声音从教学楼里漫了出来,人群像鱼那样从彼此身后游过,天色渐晚,黄昏压在脚下。
他们在对视。
你想说什么吗?
可是我不想。
已经这样了,已经走到今日这番田地了。
无论是曾经怀揣着愧疚的喜欢,还是为了让你好受故作的讨厌,都比现在好。
她像失去了愿意去追究,去翻来覆去纠缠的力气,也没有了解释清楚一切的欲望,这不好。
可对她而言,生活却居然在如此后才好转。
宋晚晚垂眼,她捏紧了扫把。
视线余端里鲜亮的颜色近了,那股冷淡的薄荷味沾染了过来。
她不说话。
走到这里,她才想起自己对教导主任回了句什么,她笑着在说,“没有。”
没有再针对了,从来也都谈不上针对。
往日不可终日,如今非昔是今。
一眨眼,留下的只是擦肩而过。
-
许是教导主任的谈话给了她一番下定决心的勇气,后来在补习班,顾老师给她批改着新的阅读题型。
宋晚晚看着她,忽然道,“老师,我们以后多加点写作课吧,我想试试。”
笔颤了。
顾老师恍惚地抬脸。
宋晚晚忍不住笑了,她鼓起勇气道,“我想重新试试写作了,要好好学语文,万一呢?”
万一呢?万一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去了呢?
回过神来时,期中考已经结束。
物理老师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一遍又一遍讲着重点,说这算是最简单的了,等以后学了综合起来出题了有你们好看的,“好了好了,我也不多嘴了。你们自己订正吧。”
班级一个月换一次座位,校长女儿在月初作为插班生转来了这个重点班。
班主任为了提供一个良好的座位,硬是在教室最中央摆了单独一排。
林佳瑶和宋晚晚还是同桌,两个人一起挪到了靠窗的位置。
由于太狭小,林佳瑶总是侧着身子坐,这时候托着脸偷偷回头瞟林晓的试卷。
“拿去拿去。”林晓抬起水杯喝了口水,直接把试卷塞了过去。
“我去,满分!咱俩都信姓林,为啥差距这么大啊?”
张俞涛刚刚睡醒,赶上这大好的聊天时光,撑着头连忙加入,“你也不看看咱哥是年级第一诶!你考多少啊?”
“我四十六,你多少?”
“诶,刚好比你高一分!”
连着上了两节物理课,阳光顺着轨迹滑行,从窗侧散开。
空调老旧,去年夏天为了中和温度,常常只开悬在顶上的风扇,两边窗户得了个“赤道”的称呼。
而在这样一个带着些寒冷的秋末,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暖意。
烧在脸庞,瞳孔带上流淌的笑意。
宋晚晚捂着脸,忍不住笑倒在桌上。
“诶,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刘泽然最近天天穿的花枝招展啊?也不知道是为了吸引谁的注意力,我听说隔壁班又有喜欢上他的人了。”
说到这里,林佳瑶拍了拍她,“晚晚,我觉得这下看来他肯定要忙死了,你们就可以顺其自然地…… ”
“咳咳。”
张俞涛疯狂使眼色。
林佳瑶仓促道,“八卦听太多听串了,我想说……陈兆可以顺其自然地和他和好,这不听说他前阵子好像去跟陈兆道谢了,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原来还有这样啊。”
宋晚晚面色如常,她没有多问。
她和刘泽然现在的联系也仅限于一些无所事事的内容,这些她都不会再去问,再去关心,再去试探。
她以为自己说的够了。
白天晴空万里,到了放学那会天气却阴沉沉的,像是下雨了。
站到楼道里,宋晚晚不过刚踏下台阶,就感到眼前站了个人,像是等待。
她微愣。
周遭都是雾蓝蓝的滤镜,看不真切他的双眼。黑发被微微打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伞骨。
那身衣服却即使在雾雨中都依旧亮的显眼。
可这里不是很早以前,苏港的雨没有下得又大又密。
她不会从小卖部里走出刚打起伞,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唤。
那时候是刘泽然低着眼跑来,浑身湿透。
轻薄短袖紧紧贴在身侧,精瘦的腰身带着清冽味道突然撞进伞下。
他长得高,头顶都贴着伞面,微微低下头,带着些耍赖的意味,“我没带伞,送我一段吧。”
也不是高二他刚转回来时,雨中那场送伞。
此时此刻,他们只是站在这里,不像对峙,也不像什么友善相处。
或许是盛夏雨季残存的湿气奇迹复苏,条条屡屡蛮力地钻进她身体。
在这个夜晚。
骤雨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