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期待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柠、周扬、所有急匆匆说出来的话掉下来的眼泪,李静楠全都抱着手臂冷脸以对,直到面前静到无声,她视线一转,淡淡睨着,平静道,“什么都不用收拾,走吧,回家。”
说罢她转身就朝最近的楼梯走。
宋晚晚只能跟上。
上了车,开过几个街区,推门进家,李静楠依旧态度模糊,她只说了句,“下午的课别上了,你好好休息吧。”
宋晚晚站在客厅。
李静楠拿完文件转身,“你们明天家长会对吧?”
“嗯。”
她视线落在狗身上,“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我这次考的挺好的。”
“行,我出门了,等我开完家长会再说。”
门啪嗒一声又被关上了。
小狗因为在意外时间见到她而极其兴奋,不停转着圈圈,宋晚晚蹲下身来一下又一下摸着它,头越来越低,最后又变成了抱着自己的姿势。
校服面料贴在两颊,深蓝色,慢慢就真的变成了深蓝色的湖泊,粘滞的水把她团在一起,像扔一个球般丢回逃不开的过去。
过去。
过去李静楠面对这番状况,最初的心疼,震惊,到最后就成了拿着这样的东西去要挟,去换。所有东西在她手里都成了筹码,她利落果断,杀伐分明,她把一切榨干到极致,奉行着所有事情都该有价值的准则。
李静楠是一柄重剑,她用尖头接住自己,又用力将一切掷回现在。
都头来,一切都在原地。
她只是很痛,浑身都很痛,指尖尤甚,像被针扎。
而这样丝丝缕缕的疼痛又像是红线,顺着血管攀爬,把她真的缠成一个球,一直滚,带着全世界最喜欢的小狗,滚到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到房间,她学着像从前每一天那样竭力控制呼吸,把疼痛揉散,手背覆在眼睫,腕间手链跌落,露出难看内里。
醒来时十点多了,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打开一看,是刘泽然。
简简单单四个字。
你还好吗。
宋晚晚侧身躺着,久久没动。
……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收到你的消息。
她拿起手机,打打删删,最后什么都没发,还没等放下,新的消息又来了。
六个字。
我在你家楼下。
在这种时候找我的怎么会是你。
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路走至窗前,就差这一步,她停住了。
隔着层纱,隔着隐隐约约的夜色轮廓,她看见有个人站在那,站在路灯下,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什么。
他会看得清自己吗?
……都不重要了。
最后昏昏沉沉睡过去,醒来才五点多,天还暗着,是被双眼异常的肿痛感闹醒的。
宋晚晚镜子都没怎么照,她低着头洗漱完换好衣服去学校,家里没什么吃的,要去食堂买早饭。
路灯没亮,四处都是黑。
走出家门没几步,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却好像立了尊雕像。
沉默,冰冷。
他就站在那,站在昨晚睡觉前看到的地方,闻声抬眼,一言不发。
宋晚晚头很低很低,只是路过。
恍惚间,如同冰棱般刺骨的温度圈上手腕,像是被烫的发痒,他指尖先是外撤,随后紧紧握住,甚至在颤抖,连带着自己腕间的雪花吊坠也抖到不行。
一月冬天,冷的出奇。
他大概是站了太久太久,自己用了很小的力就挣脱了。
渡过来的不是雪,不是温热,只是一个凉透了的纸袋。
她看见了,里面装了杯椰果奶茶。
但宋晚晚只是继续走,路过垃圾桶时径直扔了进去。
她没回头。
大家都说今年过年早,学校依旧拖到最后几天才放。
食堂阿姨已经换人了,拿着塑料袋问,“要什么?”
“鸡蛋饼。”
“今天食堂没做这个。”
“那,香芋丸有吗?”
“这个也没做,吃馄饨吗?”
她点头,“好。”
捧着馄饨坐到座位上,宋晚晚拿着勺子一口还没吃,迎面又有人坐下,是林晓。
他什么都还没买,视线像在她眼皮上停留了下,迟疑道,“你还好吗?”
宋晚晚看着他,缓缓笑了,“怎么你们都喜欢问我这句话。”
算有人关心吗。
走出食堂,迎面是三级台阶。
往后都是平地。
她裹紧了外套,忽然抬头看了眼前方。
一眼望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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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家长会,一点钟就开始了,开完就放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