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你自己刨析开给我看,不要再跟我说你的痛苦与心意。
不重要,没意义,早就该结束了。
宋晚晚任由对方紧紧抱着自己,缓缓道,“我不会再打你,也不会再和你吵架,和你一起打的耳洞我会让它长好……没有意义了。”
她轻声道,“你这样一个有钱的人,就不要因为我把自己的生活过成这样啊。”
刘泽然几乎是被她推开的,他踉跄几步,这么多年里的伤痛叠加着愈演愈烈,在今天全部倾倒而出的卑微悔恨像砸破两人之间最后一层玻璃的石头。
满地残骸里,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他一颗心像被架在火上烤,可偏偏遍地是寒风,冷热交加着混在一起,被掷进高烧的处境里,浑身都在痛。
他头阵阵闷痛,口不择言,已经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像一场自我凌迟,“那你呢?宋晚晚,你走的干脆,但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顿了顿,刘泽然看着她,眼神执拗,自嘲着尾音很轻,像一点对自己的欺骗,“……哪怕一点点。”
有风吹过。
她漆黑瞳孔如同水洗过一般宁静,却再也没有泪水掉下来,一张脸如初见般清冷、漂亮,平静反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可这一句好似才是彻底炸开的闷雷。
泪水不断滚落,余光里她还站在自己面前,视线却是一片模糊,刘泽然只感到自己整个人像痛到呼吸不过来般,却听她接着开口,“对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陈兆。”
宋晚晚自顾自点头,不管刘泽然近乎崩溃的状态,她缓缓补上,即使是像补上最后一刀那样,“至少在停止喜欢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这样的话题有什么好说的,她实在难以继续,干脆走了。
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响,夹杂着隐忍呼声。
她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雪又下了起来。
寒风像一把锈,过往都模糊不清。
宋晩晚低头只是往前走,她没有哭,有什么好哭的,这么多年还没哭够吗?
不知道走了多久。
或许这就是那天想回去跟他见面走的那条路,深一脚浅一脚,看不见过去,走不到未来,回到家也是一场空。
现在知道还有什么用。
全都不重要了。
能等成什么样,他这么有钱,豪车接送,说什么等到不能再等。
宋晚晚低着头继续走,在心里骂出一声骗子,却又觉得真话假话都无所谓了。
“嗨!”
她吓了跳,转身才发现是陈兆。
他一脸笑盈盈,手里抱着足球,小跑上来,“呀,好巧,看来我们真的心有灵犀,这次终于回头啦。”
宋晚晚一时还调整不过表情,仓促道,“我会回头的。”
“看来我果然会等到。”陈兆抱着球走在她身侧,眉眼弯弯,柔和开口,“要不要我表演给你看,新学的。”
“给你看彩虹。”
他笑着小跑了几步,脚底踩住球,再脚后跟一挑,不断滚动的足球在此刻从头顶飞过,稳稳地停在他的脚背上。
宋晚晚怔愣地呆在原地,足球好像变戏法般在他腿间转动,最后向上一挑,回到手心。
视线上移。
不远处站着的人不再是刻意冷着一张脸求夸的傲娇样,陈兆眉眼弯弯,实打实不同。
说清了就真的能两清吗,发生的就真的能结束吗。
她试图挤出微笑,最后也只能那样平和地说,“好厉害。”
陈兆一路跑回她身边,抱着球说得很轻,“我最喜欢的球星前不久离开巴萨了,其实我很难过。”
他低着头像在思考,“他在巴萨待了二十一年,其实我希望他不要走,可能私心觉得那一路是我们共同陪伴的,但是,他现在在巴黎也过得很开心。”
陈兆试探着问,“所以,如果不开心的话,要不要换一种环境。”
黄昏降落。
残留白雪在这一刻消声灭迹,平静流淌的河水染出落日余晖。
或许在很久之后,在两旁路灯终于有了个漫长的头,宋晚晚转身看着他开口,“那以前呢?”
她眼里平平静静,“你说他在巴黎过得很开心,那巴萨发生的一切……那二十一年……怎么办。”
陈兆思考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说,“二十一年也就只是二十一年,他在巴萨遇到的不公,都成为他未来的跳板,而且,时间总会让一切都变淡的……我是这样觉得的,嗯嗯。”
宋晚晚沉默着,嘴角一涩,“什么呀,最后怎么还加个嗯嗯。”
“嗯……你第一次问我这种问题,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想给我自己一点底气。”
过去和未来,这是迟早会成为往昔的今天。
站在此时此刻,从西到东,就不要再想分不清南北的你了。
不用坦然,不用释怀,不再联系就够了。
自那天后,刘泽然再也没给她发过消息,她也没问过他人怎么样了。
不管那天身后那一声响是晕倒还是腿无力,又怎么样呢?他住院,出国,哪怕是做手术,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什么都说得很清楚了,他想不清是他自己的事。
商南高一高二是同一天开学,宋晚晚站在同一个校门口,却像时过境迁。
李静楠亲自送她来了,如今一眨眼又是下学期。新学期换了新座位。
张俞涛讲话太过嚣张,被迫搬到了讲台边上。
林佳瑶和林晓倒还坐成了同桌,可惜她看着座位表,一脸悲愤,“我的晚,我怎么和晚分开了!”
这真的是让人有些意外,宋晚晚看着座位表愣了有一分多钟才回过神,不过又庆幸那天至少把话都和陈兆讲开了。
因为——她和陈兆成了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