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怀平侯爷…”
程涟恭敬地叫着称谓,在他心里,出没酒楼是不守男德的行为。
“娘的病拿些补血的方子就够了吧?”程眙站起,身上的酒气浓重。
这是喝了多少?程涟想。
“不是我说,你家还当真为了那任姑娘急成那般样子?她不愿嫁就不愿,京城里多的是女子,缺她一个?怎还把程老夫人都给气出了病。”
杜怀桑听着这话,忍不住插嘴道。
他是知道一些程家的事的,逢见任家退亲,他才敢把程眙带到酒楼,先前程父总不愿意,怕他带着程眙学坏。
如今任家退亲,程父才松了口,便任由杜怀桑带了出去。
杜怀桑久仰任容楹的大名,但却从未见过,他欠了欠身,语气有些不尊:“她长什么样儿?有我旁边这姑娘好看吗?”
说着,他把旁边的舞妓拉来。
舞妓轻佻散漫,面似桃花,眼神游离间透着妖魅之感。
程眙陡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径直把案上没喝完的半杯酒泼到了地上。
觥器也随之掉落,发出铮铮地响动。
酒水沾湿了杜怀桑的衣襟,华光礼服显出印痕。
空气一下焦灼开来,杜怀桑抬眸,见着程眙面色难看,他撇了撇嘴,满目的难以置信。
搞什么?他这是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置气吗?
这个从前和自己上爬大树掏鸟窝,下偷家田红薯干的兄弟,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泼他!!
杜怀桑腾地站起,语气也颇有不满:
“这就生气了?这就生气了!你真心水她啊…喂!别走!”
后面杜怀桑还在喊,程眙已经随程涟下了楼。
不知怎的,他本该是不应去泼那杯酒的,但那时心情烦闷,听到把任容楹拿出来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哥…”程涟侧眸看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崇拜,“真男人。”
杜怀桑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归根结底也要比他高上一层。
也就是两人关系好,没大没小的玩笑开得多,换做旁人早就状告了。
但程眙不怕,如果再选一次,他应该还会去泼那杯酒。
路上直到去药房,程眙的表情都是严肃著的。
除了从刚刚见过任容楹开始。
他的神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程眙想,他的情绪莫名的因她而受牵动。
究是从任父来退亲那日开始,他便日日思虑。母亲常来叨念,谈起他的婚事总是愁眉不展。
近来大寰西北纷乱,民生哀叹,动荡不已。陛下大有想召他上场的意味。亲恐程眙此行难归,便更想看他开花结果,早早觅个良妻,留个血脉。
物色了多个人家,程眙却总觉差点意思。
都不是他想要的人。
她们或许规矩得体,或许娴静淑德,可透过她们的眸子,却缺少了别样的神采。
那种神采,他只在任容楹的身上看到过。
可她,却选择了退亲入宫。
多么残忍。
作为程家的大少爷,大寰的慰远将军。年少成名,鲜衣怒马,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这辈子从未失手,所以面对任容液,他也辩不清是胜负欲的作祟,还是归于男女之间的欢喜。
现在他好像有个模糊的答案了…
应该是后者…
…
“她说…她不知道任伯伯给她退亲。”
去往回家的路上,程眙忽然开口。
程涟走的较快,没听清哥哥的谈话,手上提的补药很多:“啊?”
“没事。”程眙皱眉,紧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一会儿,程眙又说:“我觉得若她知道,依她那个性子,应是也不会选择入宫。”
程涟这下才反应过来,哥哥谈及的人是谁。
“任姐姐啊!”
“是她,”程眙说,“所以我想,母亲若没再寻到好人家,不如就是她家算了,再提一次亲,又有…何妨…”
男人说着,面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绯色。
程涟没有回头,表情却笑僵了,他知道哥哥近来被母亲拉着相了不少亲,无一都失败告终。
原是他心里多了惦记的人。
也难怪,任姐姐那样鲜活,拼搏努力,善心尚存的人,谁会不心动呢?
程涟走在前面不语,程眙却慌了神。
他在意面子,反复斟酌刚才说过的话。
不想让舍弟知道自己在意,他转而又说:“其实也不是非她不可,母亲那若有更合适的…”
“哥你别说了,”程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任姐姐说的对,你就是个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