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入宫这一劫。
这需要程眙的配合,也不知他会不会接受。两人都是被父母赶鸭子上架的人,几面之缘就要成亲。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程眙肯定也是不满的。
但碍于父母的旨意没有办法,不如与她假作夫妻,混过这次,反正大寰过不了几年就要灭亡。
她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写下了这信笺,反正总比入宫过着昏天黑地的日子要强。
至于他答不答应,任容楹想,试了才知道。
看着绘光接过急切迈出屋门的模样,任容楹的眸中布满复杂。
她再也过不了普通女子人家的生活了,一世一双人一对鸳鸯的佳话,怕是不存在了。
将军强胜,势力渐大。程眙以后便是香饽饽,面对的诱惑匪浅。
像他那般的人,能秉持住初心,始终待她如一吗。
“自古乾为天,妇女则是三从四德,女德我知,男德所为何?”
脑海中浮现出初见程眙他说过的话。
任容楹不住的摇头。
算了,对他还是不要有这般妄想了。
当个能庇佑她不入宫的工具人就好了。
*
绘光告别小姐,步步惊心。她要避人耳目,小姐吩咐过,这件事一定要找自己亲信的人,不能让老爷知道。
任父现在对她丧失了信任,关在南侧偏房不言不问。若是知道与程眙通信,肯定会颇有微词,怀疑本意。
可任府上下,也没见几个与她交好之人。
正愁闷着,就见任母从水榭旁走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任母认得绘光,也知道把炭交与了她,昨夜她辗转难眠,时刻都牵挂着任容楹。
瞥见绘光在那,她上前一步,方欲上前问情况,绘光就俯下身来,问好道:“大夫人好。”
“我认得你,你是容楹身边的丫头,她怎么样了,你怎么不在她身边,你这般急匆是要去哪?”
任母担忧,话也连密。
“小姐一切安好,炭火也收到了,承蒙大夫人关照,奴婢是要…”
绘光低下头去,额上也生了层细汗,她素来老实,编瞎话也不知怎说。
小姐不让别人知道,大夫人也算进去吗?
“奴婢是要…”绘光越紧张,说话就越结巴。
任母爱女心切,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心急如焚。遥看她怀里还揣了一封粉白的东西,更是急迫。
“那是什么?”
没等绘光开口,任母身前的丫头就跻身过来,将那粉白的东西给抽出来。那是一块方布,信笺就这样掉落了出来。
“啊!”
绘光失身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
那丫头将信笺捡起,递给了任母。
任母面色陡沉,但看到扉面上的程眙二字,火气却消了下来。
她蹙着眉,诘问道:“这是容楹写的?”
绘光抿着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倒是个忠诚的丫头,我也不难为你了,直接亲自问她就好了。”
*
信笺还没送出去,兴师问罪的人就来了。
说是兴师问罪也不严谨,任母总归是和她站在一起的,任父还不知此事,事情发展的不算太糟。
“你打算怎么做?”
南侧偏房里,任母遣散了所有的下人,母女两人面面相觑。
“母亲应该也猜到了,与其入宫,我宁可嫁给那位将军。”任容楹拧眉,眸光里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那封信笺已被拆开,当中的内容,目的性过强,也不在于两人感情真挚的结合,唯有因利益一致做出的请求。
任母心里说不出的不自在,她沉默了,任容楹与这儿的大部分女子不同,她像长在悬崖上的一株野花,任风吹雨打也永远昂首。
不畏强权,我行我素,最终却也因为婚嫁低下了头。
像幼时看的话本人物,挣扎了一生入了大流,从此便沦为平庸,碌碌无为。
任母不想让任容楹这样,于是便道:“你有什么尽管说吧,你和你爹服个软,咱们不去宫阙,不嫁将军,寻个普通人家也不是不行。”
任容楹的天真想法在昨夜炭尽后,被寒彻了个透骨,她掀起眼皮,冷冷道:“母亲,不了,我的嫁娶和父亲的政事捆绑在一起,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
她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像十八岁的少女。
“您若真想帮我,不如帮我打探下消息,朝庭公示选秀是什么时候,可别让我爹插了缝报名,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瞟向信笺,淡淡地说。
只一个晚上,任容楹的心境变化让任母叹为观止。
她说的对,确实是这个理,大事上妇人家做不了主,只能作辅。
任母应下了她的话,接过信笺便退出了偏房。
四下无人,这事被瞒得很好。
待程眙拿到信笺,已是傍夜。
他与那被泼酒的小侯爷杜怀桑投壶,对方手法不佳还想耍赖,被程眙摁着灌了好几口的酒。
玩到尽兴要回去,才发觉已披星戴月。
案上的信笺静静地躺着,上面娟秀的三字程眙收,如此显眼。
“谁写的?”程眙撇向一旁的小厮。
“回大少爷,据说是任家大小姐,任姑娘任容楹写的,说您务必请收下给予答信,且不能外传宣扬,这是密信。”
密信?
程眙笑着捻起,看向身前谄媚的小厮,他拧眉,信笺被拆开展开的痕迹是很明显的,就这还说是密信?
一个眼刀袭来,那小厮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忙择清自己:“不是奴才干的啊,奴才哪有这个胆子,送过来就是这样了,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
程眙皱眉,罢了。
他支开了小厮,深吸一口气,将那信在面前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