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眙贴近她的耳畔,悄然说道。
他话里掺了几分散漫又似是玩味。
任容楹轻搡了他一下,咬牙道:“我会错意了。”
瞥见小两口打情骂俏,任母与梁夫人也不愿当那电灯泡,纷纷笑着捂着面拂袖而去。空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庭院偌大,现在就剩下两人。
绘光也被任母带走,这是专属为两人打造的独处空间。
一只蓝尾黑首的鹊鸟掠过,落在桃枝上,细细用喙摩挲着羽毛。没有了几人凑一起的喧闹,现在的氛围好生静谧。
“春天来了。”
程眙打破僵场,凝眉望向那只飞鸟。他的侧脸鼻梁挺拔,显出英气。
任容楹草草瞧了眼,轻嗯了声,脑海里一直贯穿着梁夫人的和谐和谐。
两人前行漫步,程眙步伐大,任容楹快步跟了上去,想到那片刻的尴尬,她朝程眙解释道:
“方才母亲等人提起什么紫色囊袋,那是成亲前一日让我看的,我给忘了,又问什么跟你和不和谐,做戏要做全套,我自然就说和谐了,没想到是那个意思!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听到这个理由,程眙轻笑了一声,平日和杜怀桑待在一起,从那小子口中知道了不少禁忌知识。
任容楹的话一出,他就明细紫色囊袋中装的是“嫁妆图”,便摇摇头道:“不重要。”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说和谐还是很重要的。”
任容楹被这一句话搞红了脸,猛锤了他一下。
“所以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快要把后院绕了半圈,她依旧没想出来紫色囊袋里的东西。
古代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很板正和保守的,所以想破脑袋也不敢往真相靠拢。只能偏离答案,天马行空。
折腾了好半天,她眼巴巴的看着程眙,期待从他嘴里说出答案。
程眙缓缓转过头来,暧昧不清地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那别知道了,小孩,不合适知道。”
任容楹没捕获到答案,反而被男人奚落了一顿小孩。她有点气鼓鼓的,仍不死心,诘问道:
“莫非里面是画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对我看来不太合适?”
程眙拧眉,怔了下道:“嗯,你那么理解也行。”
同他亲个嘴都那般扭捏,若真看到囊袋里的春宫图,指不定会多么脸红心跳。
听到他这般的回应,更加燃起了任容楹的好奇心。
古代的书画都是写意,刻画都是表达韵味,用笔时寥寥几笔,也不会有什么恐怖谷的效应,程眙说骇人,她尚不信。
有多吓人?那还真要见过才知道!
书房的竹柜,就是她回到将军府的第一抉择!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似心里有个奔头,待到午膳时刻,任府张罗宴席,她像坐不住般魂不守舍,心思齐飞到了书房。
娘家走完坐到马车之上,任容楹只期盼着快些抵达,程眙看透了她的心境,忍俊不禁。
离到将军府还有一段时间,任容楹放下帷幔,光线只能从轻纱中透出,她的脸上映了几个斑驳的光圈,配上那双灵动的眸子,显得些许唯美。
日薄西山,俊男靓女。
车途颠簸,任容楹还有一事要问。
“父亲在任府同你讲了什么?”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有过被任父瞒着偷报选秀的前车之鉴,任容楹不愿身处被动的位置里。
她要牢牢的抓住所有信息。
车舆空间狭小,她故意等到这时候问他,就是为了避免程眙不说。
程眙眯起眼,道:“政治上的事,与你无关。”
程眙扯了个谎,任父只是说了谭丕惦记她。
是他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不想让任容楹听到,所以宁可一句话堵死,也不愿吐露半分。
事实上,走出任府正厅以后,他愠怒了很久,但都暗藏在了心里。
谭丕在他西北出征以后,挖墙脚居然挖到了家门口!
那男人将名贵草药送到将军府,企图贿赂任容楹的芳心,幸亏任容楹退了回去,不然这鳏夫还觉得有可趁之机。
太阴险了…
这比他先前听过的所有暗斗都要恐怖。
手不自觉爬上了膝上,待程眙发现时,他的手已钳入衣袍,回过神来,指节也因用力而发白。
他被任容楹深深影响着情绪而浑然不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展开手,拧眉思量着。
风灌入车轩,卷起盖住的帷幔,在他的掌心里投入了一束光,有光便有影子,一抹少女妩丽的影子悄然而至。
那是任容楹的影子。
眸光缓缓抬起,此刻她端庄清秀,背对着车轩,面上没有光,透光纱幔下是一张堆砌着不悦的表情。
“我讨厌你。”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