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家先前的传家宝,大寰只此一物,是老太爷那时从一个游历千古的术士那取来的,那术士神通广大,知无不言,有缘人结缘,吃了斋饭便送给了程家。让程家永远传给长儿媳,待到物归正主,轮到程家最后一位的儿媳。”
程母说起这段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程涟的眼睛都亮了。
不光程涟,程眙也是。
这两兄弟从前在家中从未听过这镯子的来历,镯子一被拿出,流光溢彩,翠色逼人,阳光下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不俗之物。
“妈,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东西你怎么不与我讲?”程涟嘟起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别说你了,连我也不知。”
程眙低着头,目光一直盯向任容楹的手腕。
他与别人不同,他的注意力当真是落在任容楹的手腕上的。
那一小节露出白皙皮肤的手腕,泛着青色的血管,配着那玉镯子仿佛融为一体。光照下一瞬间的功夫,好像透明了起来。
程眙揉了揉眼,那错觉方才消失。
“太贵重了,这我实在不能要。”任容楹闻听背后的来历,便想从手腕处脱去。
她小心翼翼的,以至于都不敢使多大的力。
废了好大功夫,手腕却依旧纹丝不动。
程眙见状,也不愿让任容楹窘迫,忙下场替她去摘。
可那手镯仿佛认主一般,当真脱不下来,隔着锦布也丝毫未动,反倒把任容楹的手腕搞的通红。
她痛的抿着嘴,索性正厅的人也都不闲着,不管官职大小,听见任容楹手卡镯子,使出浑身解数,各显神通也要为之一搏。
一时间,程父程母,程眙程涟,赶来的常总管、绘光等人都出手相助,足足换了多数人,也不济于事。
“实在不行,不如将这镯子砸了。”
程眙语出惊人,众人都频频侧目。
程母听到,气急了,用手狠狠捶了一下程眙的背:
“你倒是护妻,可苦了这祖上传下来的镯子,要我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啊!”
程眙忍语不吭,只是用种关切的眼神一直看向任容楹,程父自始至终都没表态,无可言喻。
大清早程母便从妆奁里取出了玉镯,她确实没有说错,玉镯来历非凡,颇有一段故事。也因为此,她一直好好保留。
心里想着待到任容楹产子时,就将这镯子过渡于她。今日让她试戴,也不过是想敲点着她,让她有所斗志,早日产子,谁曾想这一带上竟然摘不下来了。
你说这稀奇不稀奇!
耳边嘈杂成一团,程母的两眉紧拧,罢了罢了,就当是提前给了任容楹,她不拿回去便是了。
小算盘崩了,程母也没法子,只能松口了。
程涟人小鬼大,替最后圆场:“这镯子当真和我哥一样可粘人!”
“你小子。”
程眙被戳中了心事,指了下他的脑门儿。
顿时间,因为镯子剑拔弩张的氛围缓和了许多。大家哄笑成一团,此事才暂告段落。
没人注意的地方,任容楹缓缓抬起了手腕。
镯子的色彩饱满,绿幽幽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
长久盯下来,倒有些令人望而生畏。
为何就那般不偏不倚降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腕间手镯的触感冰冷,让她不能忽视。
她虽然很喜欢,知道这东西很贵也很漂亮,可她总觉得不踏实,看的久了让人毛骨悚然。
她蹙起眉,忽然回味起程母说的那句话:
“…待到物归正主,轮到程家最后一位的儿媳。”
她始终不能摘下,是不是意味着她是程家最后一位儿媳?
想到这里,春日暖阳,大白天,外边还有春莺的啼叫,她却已经冷汗涔涔。
万千的记忆忽然涌在了她的脑间,痛的她仿佛就要爆炸,身体蜷曲,任容楹抱着头呻吟。
破碎的画面里,闪过好多好多的场景。
鲜红披风…身披甲胄的男人,横尸遍野的战场…残阳之下…
她惊叫不已,眼前却像放幻灯片般闪烁不停。
与此同时,还在谈笑风声的几人注意到了这边,他们快速放下手里的动作跑去查看。
在最后的视线里,程眙是第一个奔到自己面前的人。
她感受到程眙身上的热度,抱着她始终都未撒手。
脸上的焦急不安涌现,程眙大喊着常总管的名字,数位小厮起身去寻大夫。
府邸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啼哭声。
绘光跪倒在她的脚边,无助地喊着小姐的名字。
任容楹强撑着身子,抬起手,想要安抚众人:“别哭。”
接而头猛然坠下,手也无力掉落,眼皮愈发沉重,她合上了双眼。
直至耳边声音遁去,她完全掉入了一片黑暗里,晕了过去。